小夕對於沈衛惟而言,是個陌生人。有著心理潔癖的沈衛惟願意為了方正妥協接受和一個陌生人住在同一屋簷下,已經是極限。
沒成想小夕回來之後,她的忍受極限每天都在被延展拉伸,沈衛惟對小夕本人沒有厭惡感,相反地,她對小夕這個陌生的年輕女孩是有著好感的,喜歡古典音樂的沈衛惟對能演奏出優美樂曲的小夕,有著聽眾對演奏家的欣賞。
一直在挑戰她忍耐極限的,是方正。
頭兩個星期,為了幫小夕倒時差,方正提出搬到書房去睡的想法,被沈衛惟一口否決,後來她親身體會到方正是如何幫小夕倒時差的時候,每天還要早起去上班的沈衛惟沒有辦法,隻能讓方正搬去書房睡沙發床。還在倒時差的小夕睡眠極其不規律,常常半夜兩三點才能入睡,而方正就猶如一個有強迫症的老媽子,每天九點半準時把小夕趕上床,然後坐在床邊給小夕讀書讀報,一直守著這小姑娘入睡,這才自己去睡覺。這種哄幾歲小孩才用的把戲,方正顯然十分enjoy,可是她半夜回房間不免會驚動同床共枕的沈衛惟,過了幾天每晚半夜被驚醒一次的日子之後,沈衛惟白天的精神極差,開會有時候力不從心,不得不把方正趕到了書房。
然而這僅僅是開端,沈衛惟明顯感到自從小夕來到之後,這個年輕女孩就自動占據了方正生活的全部,這棟房子裡忽然有了個公主,女王?或者說是小皇帝?人的焦點隻能有一個,最重視的人也隻能有一個,方正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夕身上,對沈衛惟不免有所忽略。沈衛惟感到非常委屈,甚至有點失落,方正之前每天給她做她喜歡的西餐,一天工作完回家的時候,沈衛惟對方正做了什麼美味佳肴是有所期待的,現在呢,滿桌子豐富的菜色,也有她喜歡吃的,但是全是按照小夕的口味做的,少油少鹽少紅肉,天天翻著花樣地葷素搭配,整頓飯下來方正隻顧忙著給小夕夾菜添飯盛湯,讓沈衛惟有種坐在彆人家的餐桌上的感覺,仿佛方正和小夕才是一家人,而她隻是個搭夥吃飯的外人。
這天周五,她剛出差回來,一般這種時候方正會掐著時間去機場接她,這次方正卻是拜托了金程來,旅途疲累加上沒在機場看到期待中的人,沈衛惟心中的不快又多了幾分,前來接機的金程感受到沈衛惟的不快,沈衛惟於他而言是半個權威性的存在,金程不敢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解,最終隻建議了句“如果家裡有什麼事情要不要去找小琴姐問問,她比較專業。”,就被沈衛惟冷冷地盯了眼,趕緊閉上嘴,一路沉默著把沈衛惟送到家.
門口沒見到方正,金程以為方正不在家,於是幫沈衛惟提行李進去,兩個人進了門,就看到方正穿著一身白色的毛茸茸居家服,一整個人平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而讓金程快要驚掉下巴的是,一個一身睡裙的長發女孩整個趴在方正身上,頭埋在方正肩膀裡,一動不動,方正則雙手環這對方,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看到兩個人進來,衝他們笑了笑,食指拿到雙唇中間比了比,示意兩個人輕一點。
金程聽說過方正的妹妹回國了,敢情這就是方正的妹妹,但就算是自家妹妹,這親密的程度是不是太過了?!金程忽然明白為何惟惟姐姐一臉的烏雲壓頂,想想天天要在家裡麵對這樣的場景,金程覺得沈衛惟對方正已經是容忍到極點了。
可這極點到達之後,大概是會暴風雨來臨吧。
不善於救場的金程看著沈衛惟越加冷下來的臉色,匆匆告辭,離開之後趕緊給善於救場的小琴打了個電話。
另一方麵,沈衛惟忍著氣,提著行李上了樓,當她把出差的行李都取出來整理好之後,樓下終於傳來了聲音,不一會兒方正出現在臥室。
“剛回來怎麼不歇著,這些放著我弄就行了。”方正一邊幫她把空箱子放進櫃子裡一邊說。
沈衛惟站在床邊,看著沒有絲毫自覺做了什麼不恰當事情的方正,忍住要數落人的衝動,默默站著,而不開竅的方正沒有乘機溜掉,反倒轉頭很詫異地問她怎麼不說話。
“方正,你剛剛跟小夕在客廳做什麼?”
“做什麼?沒什麼呀,小夕練琴練困了,就在沙發上睡了一會兒。”
“是在沙發上睡了一會兒?還是在你身上睡了一會兒?你們都是成年人了,應該保持點分寸吧。”
方正的毫無自覺讓沈衛惟越加生氣,聲音跟著拔高,方正怕小夕聽到,趕緊回頭把臥室門關上。
“你怕什麼,有什麼不能讓她聽到的嗎,小夕是成年人,你彆總把她當個小孩子。”
“小夕是我妹妹,你能不能彆往其他的地方想,如果我們有什麼,早幾年前就在一起了。”方正非常敏感彆人議論她和小夕,換了其他人這麼說,她動手的心都有,但對著沈衛惟她發不起脾氣來,悶悶地試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