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筱然的那件事,其實是我故意氣她的。杜筱然是淩青最好的朋友,我聽淩青說,她一直喜歡我。這次她回國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淩堯,我可不可以嫁給你?”我沒有說話,隻是指著桌子上的我和林微的照片笑了笑。她是個聰明的姑娘,我轉身進了洗手間,電話就響了,我知道是她。
看著杜筱然小心翼翼地拿起電話,我突然不想去阻止,說我幼稚也好,愚蠢罷,我就是想看看這小妮子究竟在不在意我。
直到那天我推開她的家門,看見她一臉頹敗地坐在地上,身邊擺了好幾罐啤酒,心裡一半心疼一半開心,她終究還是在意我的。
那天晚上我給杜筱然打了一個電話,說了很多,我說過她是個聰明的姑娘,知道如何優雅的全身以退,送她去機場的時候,她突然說想擁抱,臨走的時候聽見她說:“哥哥,我愛你。”心裡突然疼了一下,畢竟我視她如淩青一般。
陳實的那次車禍,讓林微徹底地狠心要推開我。有那麼一段時間,我想我是恨她的。每次在遇到選擇和坎坷的時候,被舍棄的那個人一定就是我。
我笑了笑,和杜筱然的婚約之說從來就是一張白紙。我押下了最後的賭注,就是自己可笑的自尊。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個成熟大度的人,因為我的姑娘不要我。
王蒙和寧歡的婚禮,在酒店大廳,我看見她了。寒冬的臘月,居然穿了件露肩的禮服就跑出來了。我沒說話,在進宴會大廳的時候,我低聲交代王蒙:“去找件外套。”
席間不斷有人過來敬酒,一個年輕的男生居然跑出來替她擋酒,我不動聲色地替她解了圍,卻發現她一臉難色地跑了出去。
知道她懷孕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種想衝上去掐她的衝動。她越來越長本事了,懷了我的孩子卻瞞著我,什麼也不說。
我終究是放不下她,我舍不得,做不到。
將她接到那套彆墅裡去住,我天真地想以此作為借口將她留在我身邊,能留多久是多久。我打電話告訴她的家人,林微在我這裡,請他們放心。
其實我每天都有打電話給張姨問她的情況。坐在辦公室裡,我想象著她挺著大肚子,肚子裡孕育著我們的生命的憨厚模樣。隻不過我交代張姨不要告訴她,我來過電話。
在去英國的總部開會之前,我還是沒有忍住去了一趟彆墅見她。張姨說她剛吃完飯,在樓上。我點了點頭,推開她的房間,她並沒有發現我,一個人站在窗前,一臉安詳地扶著隆起的腹部,嘴裡輕輕哼著歌。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過去抱住她。她看見我時,一臉錯愕,我告訴她過幾天要出遠門,時間半個月。其實沒有那麼久,卻特彆想看到她難過的表情,才故意說那麼久,可是當我真看到她一臉落寞的樣子,心裡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痛快,是生生的疼。
那天之後,Lisa告訴我,她自己在市裡的一個醫院報了一個孕婦教程班,我囑咐張姨一定要每天陪著去,然後每天清晨,開著車跟在她們後麵,看著她進了教室之後,和張姨在窗外,偷偷看著她上課。
她跟著台上的老師,一步一步地學著做保健操,動作很愚笨,有幾次差點失去平衡地倒下來,她的臉上卻是一種神聖還有些絕強。讓我覺得很慶幸,因為她是如此珍視我們的孩子。
路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辦公室裡打電話。他的口氣很嚴肅,林微在家下樓梯時摔倒了,大出血……他還沒說完,我就狠狠摔了電話,拿起鑰匙,飛奔下樓,到家的時候,卻發現屋子裡空無一人。
我以為張姨將她送了醫院,連忙打電話給張姨,竟是關機!!冷靜下來,我撥給路遠,他說:“給送去機場了……”
我來不及懷疑,為什麼林微出事了不送醫院而是送去機場,隻是當下一個念頭,她人在機場,而我現在必須見到她!
去機場的路上,我的心裡充滿了自責和內疚,如果這次她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我一定原諒不了自己。
偌大的候機大廳,我越過人群,一個熟悉的背影映入眼簾,我輕輕喚她的名字,她猛的轉身,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