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知道慧淨師太的性格,也不多說,拉了弦兒,從庵內出去,正巧車夫趕了馬車過來,弦兒扶了蘇錦上車,吩咐車夫回鎮上,蘇錦一路上看著腕上的佛珠,不語。
到了家,蘇錦下了馬車,正巧看見錦繡莊的掌櫃帶著一個夥計站在門口,蘇錦福了福身,問道:“掌櫃的,不知您有何貴乾?”
掌櫃的笑眯眯地對蘇錦說:“姑娘,明日就要出發,在下來看看您準備妥當了沒有。姑娘若是不嫌棄,就叫在下一聲祥叔吧。以後大家都為老板效力,可不能這麼生分。”
“祥叔哪裡話,隻怕小女子高攀了,以後您就直接喚我蘇錦吧。”兩邊正說著,突然衝出來幾個人,手持木棍,把蘇錦等人團團圍住,蘇錦也不驚慌,隻是淡定的看著來人的方向,發現徐大娘正由一個頭目樣的人陪同,氣衝衝的往自己這邊走來。
蘇錦的眼中滿是了然,瞟了一眼祥叔,隻見後者氣定神閒,等待著徐大娘的大架,蘇錦心中愈發驚疑,難道這錦繡莊的靠山真比那徐記繡莊強過百倍?
徐大娘來到二人跟前,語帶譏諷:“我說怎麼太陽打西邊出來嘍,原來那麼需要錢的一個人竟然會不為錢動,原來是攀上了高枝兒。不過,祥老板,您也知道吧,蘇姑娘是我繡莊的繡娘,您要挖角也得找準了地方,免得挖了角砸到自己頭上。”說完惡狠狠地瞪了蘇錦一眼。
蘇錦心中苦笑,看來徐記頗費一番工夫,眼線都埋到自己這裡來了。嘴上卻道:“徐大娘,小女子隻是靠自己手藝吃飯,能賣給您徐記繡莊的東西,自然也能賣給錦繡莊。何況,小女子並沒有跟您定契,怎能算貴繡莊的繡娘呢?”徐大娘不妨蘇錦來了這一手,原以為弱不禁風的女子竟不是一個善欺的主兒,不僅沒有被自己的陣仗嚇到,反而出口就讓自己吃了個啞巴虧。
麵上卻猛然一變,和顏悅色道:“蘇姑娘,不知錦繡莊許諾你什麼好處,他錦繡莊能給的我們徐記繡莊一樣能給,隻要您跟我定契,當我繡莊的繡娘,以後絕不會虧待你的。”說完,期盼地望著蘇錦。
蘇錦連連苦笑,打了三年的交道,徐大娘這人她算是看透了,為商者的奸詐狡猾在她身上表現的淋漓儘致,若是再陷入徐記的泥潭,隻怕是自己也出不來了。
思忖間往祥叔看去,祥叔也正在看她,蘇錦心中歎道,是該做決定的時候了,隻是不知道我的猜測是否正確,錦繡莊的靠山是否比徐記強,若不然,今天就是非死即傷了,看來,隻有賭一賭了。
蘇錦正色道:“徐大娘,咱們今天就在這裡把話說清楚了。三年前,我初來乍到,得虧你收我的繡品,我才得以度日,不勝感激。可是,三年間,你收我的繡品越來越多,催工越來越急,可工錢卻越來越少。彆以為我不知道,我的繡品你賣到二兩銀子一方錦帕,可是你給我的工錢才五十文,你淨賺一兩銀子,還不說你時常克扣我的工錢。”蘇錦接著道:“而你有恃無恐的原因就是這鎮上就你徐記一個繡莊,散賣更不可能,你早已控製了市場。我沒有彆的辦法,隻有把東西賣給你。你以我的短處相要挾,而我要過活,能奈你何?現如今,你讓我當你繡莊的繡娘,我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祥叔,咱們可是說好了的,您可不能不講信用,出爾反爾,這可是商家大忌。”
祥叔看了看蘇錦,笑道:“蘇姑娘,我們錦繡莊最講的就是誠信,以後你就會見識到了。”蘇錦聽出他的話外之音,知道錦繡莊要保自己,提起的心略微放下了些。
徐大娘聽蘇錦說了這麼多,句句指責之言,惱羞成怒,冷冷地道:“既然你不識好歹,彆怪我不客氣。祥掌櫃,您若是現在不走,隻怕棍棒無眼,到時候可彆怪老身。”說完,使了使眼色,包圍圈越來越小。
蘇錦暗自著急,不知道這祥叔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既要保她,卻沒有任何舉動,蘇錦的心裡不禁打起了鼓。
弦兒擋在蘇錦身前,意圖用自己瘦弱的身子保護蘇錦,看著那些人的眼裡滿是痛恨。
包圍圈越來越小越來越小,蘇錦慌亂之中不知道怎麼辦,隻能望向身邊的祥叔,蘇錦轉念一想,這祥叔可彆是一個逞口舌之快的人,為了爭一口氣,被人圍困在這裡。
越想越亂,說時遲那時快,忽然之間有急速的風聲從蘇錦耳邊劃過,身邊的祥叔不知蹤影,隻聽啪啪幾聲,包圍圈陡然不動了,蘇錦抬眼一看,手持棍棒的人們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臉上還是凶神惡煞,眼裡卻滿是哀求,表情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劫後餘生的喜悅與如此可笑的場景聯袂而來,蘇錦不禁輕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