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何不去考取功名?”弦兒問道。
“我也問過公子,他隻說,浮名而已,不若自由自在來的痛快。”謙梁道。
“小姐也常說向往自由自在,他們現在難道不是自由的嗎?”弦兒問道。
“他們的事情,我們想不通。”謙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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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約約聽見弦兒和謙梁的最後一句,蘇錦頗有些無奈,他人看來自己是自由的,問自己,又何嘗不是?隻是,身負使命,真的是自由嗎?而韓莊,又是為何不自由呢?甩了甩頭,蘇錦將這些疑問按在心底,拿出繡活,一針一線繡了起來。
晚膳過後,天已暗了下來。蘇錦拿著先前買的東西,和弦兒一起來到河邊。河邊已聚滿了人,都在放著河燈,做著祭祀。蘇錦找了塊僻靜的地方,用石灰撒了一圈,在圈內潑了些水,燃上香燭,和弦兒一起燒著紙錢,最後將買來的炮竹全部燃放。伴著炮竹聲,蘇錦雙手合十,心中默念。做完這些,兩人走出來,到熱鬨的河邊,準備將自己紮的荷花燈放入河中。隻是前麵河段有些喧鬨,眾人都跑過去瞧熱鬨,弦兒拉著蘇錦也要過去,蘇錦隻得依了她。
原是各商行來放大法船,人們都過去瞧個熱鬨。各家夥計抬著大小不一種類多樣的法船,放入河中,岸上的人紛紛手書帶有先人名諱的字條,投入船上,祈禱能為其超度。弦兒眼尖:“小姐快看,那不是我們繡莊的法船嗎?”順著弦兒的指向,蘇錦看見了那隻法船,不說是最大的,卻可以稱得上是最漂亮的。船底素白,上用毛筆勾勒了一些花紋,船身紮著五彩緞布,船頭站著一人,手持禪杖,船中坐著觀世音菩薩,船尾還係著五彩緞帶,墜入河中。“不知是不是瑞叔紮的?”蘇錦問道。“這幾日瑞叔忙著盤點春日的賬,應該沒這個閒工夫。哎呀,小姐,不管誰紮的,要不要將為老爺夫人祈福呢?”弦兒問道。
“這個,萬一扔不準怎麼辦?”蘇錦道。
“無事,不是有那麼多人沒扔準嗎,還樂嗬嗬的,應該無礙。”說完弦兒連忙向路旁的算命先生借了紙筆,遞與蘇錦。
蘇錦拿著紙筆,想起爹送娘的那兩句詩:“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暗含父親蘇君問,母親白秋池之名諱,提筆就寫上去了。弦兒看蘇錦寫好,趕忙將其卷成卷,撿了一顆小石子,拿多餘的紙包裹住,往錦繡莊的船上丟。“哎呀,丟歪了!”東西剛一出手,弦兒就懊惱,隻見那團東西偏了法船數寸,堪堪要落入水中了。不知怎麼回事,一瞬間那團東西卻安安穩穩的落在了船上,蘇錦和弦兒麵麵相覷,以為自己眼花,在對方眼中都看見了不可置信。
“小姐,老爺夫人顯靈了!”弦兒驚叫道。
“噤聲!不要大驚小怪,子不語怪力亂神。”蘇錦道。
蘇錦四下看了看,隻見一熟悉的身影站在對岸,韓莊,也是一襲素衣,見蘇錦看向他,韓莊微笑點頭。蘇錦心下明白,方才定是韓莊見紙團要落水,出手將其放置船上,當下感激一笑,隻見眉眼彎彎,麵紗輕動。韓莊拱手,表示小事一樁。
大法船順流而下,有的慢慢沉沒,有的到了對岸。沉沒的表示先人已投胎轉世,重新做人;安然到對岸的則表示先人已飛升仙界,位列仙班。“看,小姐,錦繡莊的船到對岸了呢!”弦兒高興道:“老爺夫人都是好人,定是已經成神仙了!”蘇錦看這她:“我們的荷花燈呢?”弦兒將荷花燈舉至蘇錦眼前:“瞧,在這兒呢!”“嗯,我們來放吧。”
說著蹲下,準備點燈。“糟了,小姐,火折子還在剛剛那地方,點香燭和炮竹的時候,我忘了拿。”弦兒道。“那就再去買一個!”蘇錦道:“快去快回!”話音未落,有一火折子遞上,順著手看上去,韓莊的笑臉映入眼簾。蘇錦笑笑接過,將兩盞荷花燈點著,放入河裡。萬千花燈在一起飄蕩,搖搖晃晃,映照出放燈的人,眼神都是單純的祈福。
韓莊蹲了下來,滿河的花燈光照在他臉上,平日嚴肅的神情,多了一絲的柔和。“花燈是自己紮的?”韓莊問道。
“是,錦繡莊的法船是你紮的吧?”蘇錦問道。
“閒來無事,就拿繡莊的剩布紮了個法船。多年未做,折騰了幾天才做好。”韓莊道。
“小時候喜歡和先父一起放花燈,放孔明燈,有些想念。”蘇錦道。
“我父親隻曉得練功練功,雖說對我疼愛,卻相聚時少;母親寬厚溫和,卻受不了我調皮的性子;哥哥們跟我年歲差彆大,所以我小時候多半自己玩耍。”韓莊道。
“看來我小時候比韓大哥要快活一些。”蘇錦道。
“天晚了,我們回去吧!”韓莊出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