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 除了季墨和李佳明,幾乎所有知情……(1 / 2)

如果知道結局 闌珊雪 6994 字 11個月前

除了季墨和李佳明,幾乎所有知情人都以為明盛和ICE的合作將就此終止,甚至已經有人已經前瞻性地提交了明盛與其它有實力的係統集成商合作的可行性報告。然而林暮言始終按兵不動,白旖綰也每天如常出現在六十四樓。諸事風平浪靜。

然而離白旖綰最近的宋致雪,還是或多或少察覺到一些隱藏在平靜之下的細微變化。白旖綰本來就不太出來走動,但偶爾還是會到林暮言的辦公室商討公事。自從那件事之後,從上午八點半上班到下午五點下班,幾乎一步不踏出自己的辦公室,連各種文件都是交由她交到對麵,而林暮言也沒有什麼表示,做好批複,再讓她帶回來。

就像現在,已經到了吃飯時間,裡麵的人依然沒有動靜。敲門進去,白旖綰正支著下巴麵對電腦,輕皺著眉,似乎在沉思。桌麵上擺著的是SONY新款的大紅色超薄筆記本,宋致雪記得這個係列的筆記本比她先前那台被林暮言扣留的IBM更昂貴,頗有點賭氣的意味。

“白小姐,午餐時間到了,請問您是要去員工餐廳用餐,還是讓外麵送來?”

白旖綰搖搖頭:“不用了,我不想吃。”

說完低下頭在紙上寫寫劃劃,表示關於吃飯問題的討論就此結束。

半個小時後,宋致雪去而複返,把一個點心盒和一杯西米露放到她麵前。打開來,盒子裡並排擺放著八個老婆餅,金黃的表皮散發著誘人的光澤。在國外多年,幾乎已經忘記這種點心特彆的甜而不膩的滋味。對宋致雪笑笑:“謝謝,麻煩你了。”

“不客氣。這是林總讓人送來的。”宋致雪微笑著說。

伸出去的手驀地收回,連笑容也一並斂起,把食物全部推回去:“拿走。”

“白小姐……”

“拿走。扔掉。”

宋致雪嘴唇微張,似乎還想說什麼,但被白旖綰極少外露的強硬鋒芒壓迫,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收好東西,默默地帶上門出去。

對著一包食物,宋致雪真正犯起愁來,白旖綰不肯吃,她又不能代勞,更不能退還給林總,想來想去聽從上級指示似乎是最安全的做法,於是將袋子紮好扔進桌旁的廢紙簍裡。

林暮言講著電話大步流星走出電梯,經過宋致雪的寫字桌時帶起一陣微風,宋致雪忙站起來欠身,林暮言略一點頭,已然快步走過。宋致雪還沒坐穩,本來已經推開門準備進辦公室的林暮言複又折返回來。宋致雪重新站起來,恭敬地問:“請問林總有什麼吩咐?”林暮言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眼睛卻掃都沒掃她一眼,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宋致雪額上立刻滲出冷汗,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這個……白小姐說不想吃……所以……”嗓音乾澀地解釋。

“是不想吃,還是不肯吃?”林暮言譏諷地嗤笑,臉上罩起一層陰霾。綰綰,你以為現在的你,還有跟我使性子的資格嗎?

“額……”宋致雪語滯。

好在林暮言本來也沒指望她編出什麼合理的解釋,沒有追問,轉身便走,白旖綰那點小心思,不用動用腦細胞他都可以猜得一清二楚。鬆了一口氣的宋致雪,在抬頭的瞬間看到林暮言複雜的表情,痛恨中帶著難以察覺的惘然。

“我檢查過,出事當天禍水綰的電腦的確被入侵過。”

“誰?”林暮言挑眉問。

“你該猜得到。”季墨笑眯眯地說。

林暮言略一思考,已經有了答案:“蘇聘葶。”心底輕歎,白旖綰,還是這麼有本事,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招惹到最難纏的麻煩。

“沒錯。說起來,也不算什麼厲害手段,隻不過是攔截了郵件再轉發到森重。不過她就用自己辦公室的電腦,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成功破解公司局域網絡的防火牆,入侵六十四樓,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標書偷梁換柱,不能不說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另外我已經跟你的秘書核實過,當天上午她打電話來詢問你是否在辦公室,秘書如實以告,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蘇聘葶就是抓住你不在公司而禍水綰又急著出去辦事的機會,換掉了標書。”

林暮言沉吟半晌,問出一個關鍵:“蘇聘葶被撤出研究所之後,已經和SOMA沒有任何關聯,她如何知道綰綰的工作進程,甚至私人日程,找到最巧妙的時機在最重要的一環下手?”

“有趣的就在這裡,高筠灝的特助,叫蘇靖鳶。是蘇聘葶的表姐。”

至此真相大白。林暮言拿起筆在潔白的紙上信手寫下幾個字。ICE。寒冰。

“要不要提醒高筠灝?”季墨詢問。身邊盤著一條吐著信子隨時會咬人的美女蛇,顯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林暮言搖搖頭,眸光微閃:“沒必要。他未必會不知情。”

蘇靖鳶臉色蒼白地看著桌上的薄紙。不是解聘書,而是辭職書,隻剩簽名處空白,等著她親手把自己的名字填進去。到底,高筠灝對她還是手下留情,沒有像林暮言以“泄露公司機密”為由解雇蘇聘葶那樣將她掃地出門。在這緊要關頭,若被ICE解雇,明眼人一想就會把她和標書事件聯係在一起,那麼她在這個圈子裡,無論走到哪裡,都無法再立足。蘇靖鳶心下惻然,她和高筠灝近十年共進退的情分,最後竟剩得隻有一張紙的淡薄。

“簽好之後去人事部辦理離職手續,你就可以離開了。”高筠灝的語氣和平日吩咐她做事時沒有不同,讓蘇靖鳶也跟著有了刹那間的恍惚,仿佛這是他們每日再正常不過的對話,而不是最後一次交集。

飛快地簽下名字,反而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蘇靖鳶倔強地抬起頭,“聘葶和我,是十幾年不曾來往的遠親,我本來沒必要幫她。”

高筠灝靜靜地看著她,金絲邊眼鏡後湛藍的眸中沒有任何情緒。

蘇靖鳶深吸一口氣,眼中浮起淚光,口齒清晰地慢慢說:“我幫她,隻是因為,你樂見其成。”

“你故意把白旖綰的行程透露給我,然後再引開她,不過是想驗證林暮言對白旖綰的信任能到什麼地步。可是,結局出乎你的預料是嗎?”仿佛沒有感受到高筠灝立時變得冰冷銳利的眸光,蘇靖鳶繼續說:“林暮言,他即使不要森重那麼大的案子,即使放棄一切,也不會放白旖綰離開半步。這次,你總該相信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不再是上下級之間命令和服從的關係,她以平等的身份與他對談,並且試圖規諫。

高筠灝冷冷地注視著她,片刻後,語氣寒冷地說:“有句話,算是臨彆贈禮,蘇小姐要記好,人的愚蠢,表現在不知分寸地自以為是。出去,在我改變主意重擬一份解雇書之前。”

蘇靖鳶腳步虛軟地走出去,一直到背後的門闔上,眼中的淚才落下。為什麼人總是要不斷追逐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即使強迫自己要在明知結局的絕望中放棄,還是會不由自主抓緊一切機會飛蛾撲火。高筠灝對白旖綰是這樣,她對高筠灝也是這樣。像一個無法掙脫的循環。

高筠灝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裡,蘇靖鳶的話似乎還在耳邊回響:“林暮言,他即使不要森重那麼大的案子,即使放棄一切,也絕不會放白旖綰離開。”

嘴角漸漸浮現出一個冷酷如冰的笑。是嗎?拿起電話,高筠灝再不猶豫地撥到新加坡研究所。在感情最關鍵的時刻卻沒有勇氣握緊愛人的手,這樣一個男人,會怎樣選擇。他很期待。

宋致雪站在路邊打車,雖然撐著傘,深秋清寒的雨還是被冷風吹著斜斜掃在她身上,不禁縮起脖子打了個寒戰。正值下班高峰期,一輛輛計程車疾馳而過,裡麵早已有了乘客。正猶豫著要不要多走幾百米去搭公車,一輛小巧的銀白色寶馬斜穿出來,停在她麵前的出租車停車道上。車窗搖下,白旖綰的臉露出來:“上車吧,我載你一程。”

宋致雪先是一愣神,繼而忙不迭地搖頭:“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搭公車回去的。”

“宋小姐不介意的話,可否陪一個餓了兩餐的人吃頓飯?”

原本是行她方便,這樣一說,反而像有求於她,宋致雪不好再推辭,打開車門側身坐進去。方向一轉,白旖綰駕車再次彙入長長的車流。

陡然從外麵的冷雨轉為車內溫熱的暖氣,宋致雪一時沒適應,不由打了兩個噴嚏。白旖綰體貼地遞過潔淨的手帕:“先擦乾淨吧,小心著涼。”

“謝謝白小姐。”宋致雪有些局促地笑笑。白旖綰工作上的認真和嚴厲她再清楚不過,所以對這個年紀相仿的女子,始終存著一份敬畏。

“公事以外不必如此拘束,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