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臉浸入冰水中,直到胸腔中的空氣消耗殆儘時才仰起頭,甩乾臉上的水珠。心思恢複清明,脫下工作服,裡麵是纖穠合體的套裝,取出手袋中的化妝盒化好淡妝。白旖綰得體地周旋在會議大廳,迎接陸續入場的各界來賓。宋致雪走到她身邊耳語:“白小姐,森重的會議代表已經達到會場。”和不遠處的林暮言對視一眼,齊齊向門口迎去。
明盛的總裁親自主持會議,ICE方麵雖然高筠灝因為返回總部主持董事會,未能出席,但也派出了神秘的副總裁白旖綰,再加上賈教授的吸引力,森重集團當然要給足麵子。白旖綰認出走在前麵的兩個男人,一個是森重的執行副總裁兼技術部總經理,同時也是全權負責SOMA工程的張總,另外一個是揚名國際的風險投資專家,森重的大股東,祁天皓。
林暮言和白旖綰依次和眾人握手。祁天皓握著白旖綰的手,一雙眼睛裡桃花朵朵開,毫不掩飾地讚歎:“一直以為媒體誇大其詞,今天見到真人,才知道照片尚不足以表現白小姐風采之萬分之一。”
白旖綰也不慌著抽回手,謙遜地笑著說:“祁先生過獎。媒體嘛,如果不擅長言過其實,怎能吸引到祁先生這樣的讀者。不過有件事我可以保證媒體說得中肯,明盛的軟件絕對是業內最好的。”
祁天皓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林暮言道:“林總好運氣,找到一個得力幫手,開口閉口幫明盛做廣告。”
林暮言看著他們交握的雙手,笑笑,“白小姐確實是難得的人才。”語氣飄然,意味不明。聽不出是讚美還是諷刺。招手喚來接待人員帶森重的貴賓入座。
看著他們走遠,林暮言才淡然道:“玩笑歸玩笑,離那個祁天皓遠一點。”
“什麼?”
白旖綰不解的反問在林暮言聽來成了不情願,眸光頓時冷下來:“你事先得到的資料難道沒有提到他在圈內以獵豔聞名?還是,你認為他是比高筠灝更可靠的靠山,所以刻意拉攏?”
白旖綰臉色一僵,神情間更多了幾分疏遠,:“如果人人都像林總這般,對初戀女友專一無二,我就是再風騷,也不敢動其它心思。”
說完從他身畔擦身而過,身形動處,留下一縷若即若離的暗香。如果她如從前般,滿臉委屈地辯解,即使是謊話連篇,他也會不計代價地重新相信她吧。即使六年來,他從來無法忘記,當他風塵仆仆從美國趕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但是整座懷園已經人去樓空。調集所有關係,最後隻查出她已經舉家移民加拿大。曾經的她,是這樣無聲無息而義無反顧地從他生命中消失。
然而她隻是一次一次從他身邊走開,不冷不淡,不言不語。
林暮言和白旖綰分彆代表明盛和ICE做簡短致辭,把時間留給接下來的重頭戲,賈教授的演講。白旖綰坐在台下,對麵是森重的席位。張總和幾個中層乾部一臉虔誠地專心受教,恨不得像小學生一樣拿筆記本記下老師講的每一句話,祁天皓卻明顯無心於此,眼睛落在虛無縹緲的一處,不知在盤算什麼。想起塵封的一件往事,不由笑出來。
那年她剛剛考進林暮言所在的大學,他學金融,她學企業管理。學校給新生安排了“大學生職業規劃”的講座,林暮言嘲笑她,“你就是一胸無大誌等著被養的妞兒,還規劃啥職業。”她深受刺激,強拖著他陪她接受再教育,給她們專業講課的剛好是賈教授,她一邊欣賞身邊的美男,一邊昏昏欲睡,深覺被無視的教授把她叫起來,問,“這位同學,你的職業規劃是什麼?”階梯教室三百多號人的眼光齊刷刷聚焦過來,林暮言直覺她要丟人,可這時候場外提示也來不及了,隻好轉過頭,一臉“我真的不認識這個人”的樣子。果然白旖綰迷迷糊糊,沒經過大腦就說,“我學管理的嘛,我們家那口子學金融負責掙錢,我就負責管錢。”
全場靜默。不得不佩服賈教授強大的接受能力,居然還能笑眯眯地問,“哦?那你找到給你掙錢的‘那口子’了嗎?在哪兒啊?”
林暮言臉都黑了,剛想小聲說“你敢指我,我一會兒掐死你”,肩膀已經被某隻天外飛爪拍上來,“就是他啊,很帥吧,嗬嗬。”
於是全場的焦點刷地轉向林暮言,賈教授仔細一看,也嗬嗬一笑,“原來是金融係的著名才子啊,林暮言,難怪你又來聽職業規劃,原來是壓力很大啊!”
被雷得外焦裡嫩的同學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頓時哄堂大笑。那場麵,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林暮言當時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形容了,簡直是……赤橙黃綠青藍紫變著色兒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