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生並不懂南風這種感謝的意義,南風的母親死後,各種困難都由她自己挺過來,自小無親朋好友,讀書時又因為自己沒有爸爸也沒有什麼人願意與自己走近。南風就好像獨自在黑暗隧道裡走了許久,林家生的出現,不能說不是一道曙光,一點點溫暖著她。
南風扶著他的左手給他帶方向,又由大狗幫他避開障礙物。她其實之前完全沒有和盲人接觸的經驗,更不知道這樣幫助盲人行走是著不出力的,反而影響了盲人的行走。可是林家生似乎並不介意,他走的很慢,陌生的環境走的更加小心翼翼,但隻要有南風陪在身邊,心裡又有一種難以描繪的安心。
南風把他帶到自家樓下便止步,讓他稍微等一下,一個人咚咚地跑上了樓。
林家生不知道南風要去乾嘛,這個神奇的女孩似乎永遠有自己理由,獨來獨往,做事堅定。周圍有開門聲,炒菜聲,聊天聲,頗有人氣,林家生便判斷出這應該是舊式住宅區了,或許南風住所就在附近,不過不知為何她不請他到家中做客?帶著疑惑,林家生隻好挺直了身軀帶著哈赤原地不動等著南風。
不久,南風便又咚咚地跑下了樓。“拿著。”她把一個土黃色的信封放在林家生手掌上。
“恩,是什麼?”
“住院費。這次真是謝謝你了。”南風一個勁感激道,也沒看到林家生身體一僵,臉色也比剛才白了許多。
“南風,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朋友之間是這麼見外的麼?”
“借錢還錢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林家聲臉色更差,嘴掘的高高的,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你,你是不是嫌棄我是個瞎子。”
南風哪知道林家生這麼大一個人了,居然像小孩子一樣,又那麼敏感,一時都不知道怎麼解釋給他聽兩個人對“錢”這個事物有著本質上的不同看法。
而林家生聽不到聲音,以為南風默認了,更加心如刺痛,委屈又憤怒,左手向前摸索著探路,右手拉著哈赤大狗一個勁地想離開南風,卻因為根本無法分辨方位,撞到了前方自行車棚,十分狼狽。
“你沒事吧。”南風趕忙上去扶家生,卻被家生一手甩開,臉偏向另一邊,生著悶氣。
“家生,你就不能聽我說完再生氣麼。”她雙手扳過林家生的臉,滑滑嫩嫩的,跟小孩子一樣的皮膚。
“林家生,你聽好。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的不便,隻是我們對於錢的看法實在太不一樣。如果沒有你,我恐怕現在還在醫院。我很感激你,你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朋友,但也因為這樣,我更不能拿你的錢。這裡的每分錢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賺的,還錢,是代表我對你的真心實意的感謝。”
家生聽著一愣一愣的。他早知道這個女孩很特彆,但卻沒想到這個年紀已經開始自己賺錢養活自己。
“起來吧。我家有創口貼,去清理一下吧。”說著,把扶著林家生的胳膊。
林家生看不見,隻由南風扶到沙發坐好。室內光線昏暗,剛才僅有的一些光影也變得灰蒙蒙地一團。家生當然好奇南風的家是個什麼樣的,可徒然瞪大了雙眼,依舊無法辨彆事物,有些挫敗。
南風倒了一杯水給家生,又幫他清洗了手指的傷口,擦了藥。他的手指纖長有度,指節突出,許多舊傷疤上又添新傷,交錯在一起,讓人心疼。南風之前聽過他彈的鋼琴,異常優美,知道林家生這雙手不僅要幫他日常起居,更是他體驗生命有趣事物的唯一途徑,想到這,擦藥的手法更加輕柔了些。
“家生,以後隻要我在,絕不讓你再受傷了。”
像是誓言一般,南風說地格外地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