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總算是風塵仆仆回來了,左手右手各拿七八個袋子放到了桌上。一進來,就撞見了林家生發傻的表情。
“想什麼呢,再不吃魚丸都涼了。”她把魚丸推到了他麵前。
見林家生有些猶猶豫豫,南風忙道:“魚丸放在碗裡,在你正前方。勺子在你兩點處。”資料說了,幫盲人吃飯最好以時針的方向描述。
“果然,好好吃啊。”自第一個魚丸成功吃進入林家生的嘴後,很快,一個接一個,眼看著碗裡的魚丸用五個手指都能數的出來,南風炸了。
“喂,你不能吃慢點啊,姐這份都快被你吃光啦!”
“你乾嘛自己不買一份,要吃我的。”
“死孩子,拿來。”南風眼疾手快,立刻把林家生手裡的碗搶了過來。
“我比你大,你卻老叫自己姐啊姐的。是怕自己不夠老嗎?”
“死孩子,誰叫你。。。”誰叫你就是個大男孩子。
南風也驚奇,自己在林家生麵前確實是最放鬆,什麼話都可以說,平日裡待人處事心如止水的心,嚴謹做人的姿態,到了林家生麵前就毫無作用。他皺眉的樣子,南風會害怕;他無奈的樣子,南風會難過;他受傷了,南風會緊張;他撒嬌的時候,南風又覺得很溫暖。
但是,她隻想和他做朋友。
她知道他是國家音樂學院破格錄取的高材生,年紀也已經2字打頭。從穿著和談吐來看,也是家境優越的環境生長,身上穿的隨便一樣東西都是南風幾個月生活費,更彆提那隻毛色亮澤,極通人性的導盲犬,那至少是上萬的。他眼睛看不見,未嘗人世,想法單純簡單,不像南風,半隻腳已經踏入社會的灰色地帶,養活自己的前提就是無所顧忌。理智告訴自己,他們不該有更深的交集。
“喂,我要吃肉竄竄。”
“張嘴。啊。。。張大啊。”
“好吃,還要!”
“我這是喂狗呢”
。。。。。。
冬日的深夜,胃裡飽飽的,身體暖暖的,無比的滿足。
“我們各自回家吧。”
“我送你。”
“末班車時間過了,你先回去吧。我走兩站路就到了。”又覺得讓林家生一個人回家更加不放心:“要不,我幫你打上TAIX再走。”
“不要,我送你。”
“乖,聽話。”
“不要,我送你。”這表情,這語氣,活生生都像某公廁的臭石頭。
南風已經忙碌了一天,兩張眼皮都沉甸甸了,實在不想再在馬路上乾耗。
“好好好,你送還不成麼。”語氣裡實在有些委曲求全。
兩個人緊挨在一起,夜裡的風好像不這麼冷了。
深夜的馬路很安靜,黃暈的路燈下,兩個人被拉出一長一短的影子來。南風看一眼林家生,他挺直了背,神情很認真地走著路,就像每一次見到他一樣,很認真地彈著鋼琴,很認真地說“我來接你下班。”好像每件事他都要很認真地去做好,不肯一點馬虎。
這人其實挺可愛的。南風發自心底會心一笑 。
終於走到南風家樓下,林家生才把裝在書包裡的保溫包包拿出來,遞給南風。是一瓶熱牛奶,原來在接南風下班時就已準備好。“喝完睡覺,晚安哦。”
說罷,林家生又有些固執地要聽到南風上樓的聲音才肯回去。
“好啦好啦,快回去啦。”
“我等你上樓。”
南風氣結,怎會有如此固執的小P孩。上樓走了幾步,又想看看對方還在不在原處,幾次轉身,林家生都站在樓下黃暈的路燈下,原地不動,拉著孤單的身影。
好不容易到了家,2分鐘可以走完的樓梯,讓南風走了快10分鐘。
林家生,你絕對是個禍害!南風恨恨。
客廳的電話居然突然想起來,大半夜了會是誰?
“喂。”
“南風。”是林家生楚楚可憐的聲音。
“我不是你奶媽!真是敗給你了,姐才上樓兩分鐘!"
“我,我。。。。”這家夥居然有些哽咽“我家鑰匙放學校了。”
哎。小祖宗,南風扶額。姐我欠你的!
就這樣,南風第一次帶男人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