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治現身施援手
武才人落難遇貴人
那人已經離開,武媚則是屏息背靠著樹乾,她的心中仍有些許惶然,眼前則是流光殘影和他墨玉般的眼瞳。
他身上穿的錦袍她並不陌生,那是親王朝服,自己前世的夫君吳王李恪也有一模一樣的,剛才那個救了自己的人不是皇帝李世民的皇弟就是個皇子。
武媚垂眸思考著,李世民的皇弟和皇子加起來有三四十人,按他的年紀來看是皇子的可能性更大些,他為何在此出現,又為何要救自己,難道他與之前的武媚曾有瓜葛。
身後不遠處傳來一個男子的說話聲,“晉王,你怎麼在這兒?”
而後是個清潤的男音漫了開來,“我當是誰,原來是六叔。”
武媚悄悄轉過身去,透過枝椏間的空隙,她再次看見了那清雅的笑容,而先前的藍衣男子正背對著自己。
“父皇最近從孫思邈處得了個養生的藥方,說是要用清晨梅花上的白露為藥引,我記得武德殿附近梅樹不少就趁去弘文館之前過來看看,不料竟一棵都沒見到,看來是移到彆處了。”
藍衣男子拍了拍他的肩,“你還真是孝順,找個下人來瞧瞧不就行了。”
武媚一手抓緊了枝杆,看來剛才救了自己的是九皇子晉王李治,那藍衣男子則是他口中的六叔,漢王李元昌。
李治眉眼間的笑意未變,目光掃過偏殿緊閉的大門,帶著探究的意味,他戲謔道,“皇叔不會是在這兒藏了什麼好東西吧。”
李元昌幾步擋住了他的去路,故作輕鬆道,“我還能藏什麼東西,不都給你們兄弟幾個瓜分了麼。”
李治像是並未罷休,他容色一鬆就要往偏殿而去,李元昌眼明手快一把將他拽住往外走去,“都說沒藏什麼了,走吧,我正好要去弘文館與人賽畫,你早課快遲了吧。”
“六叔,我去年已經元服了,不用上早課。”
“那你一早去弘文館乾什麼?”
“晉陽說她想去看看怎麼上早課,要我作陪。”
“你這做哥哥的倒是很稱職。”
……
說話聲漸漸遠去,武媚望著兩人的背影,隻見李治緩緩回頭,細長的眼眸瞥來含著淺淺笑意,像是知道她正瞧著自己。
待兩人的身影穿過牌坊消失不見,武媚才慢慢從樹背後走了出來,她隻是望著那方向稍一停頓,而後往偏殿快步走去。
武媚跨入偏殿輕輕合上殿門,一回頭眼前突然劃過一道冷光,昏暗的大殿裡有個黑衣蒙麵男子正持劍指著自己。四目相對,武媚真沒料到這兒還有一個人,兩方僵持在殿門口,那男子見來人是個女子,像是稍稍放鬆了警惕。
武媚眼角餘光一瞥,看到了正靠在榻上的如意,她高聲說道,“如意,這是怎麼回事。”
聽見了她的話如意方才回過神來,她的發髻鬆散,身上衣衫亦是淩亂,她說道,“承基大哥,這位武姐姐是我的朋友。”
黑衣男子收回了劍,武媚往坐榻那邊走去。
如意伏在她肩上泣不成聲,武媚心中則是疑雲重重,“如意,你不是來見你弟弟麼,為何漢王李元昌會來,這個人又是誰?”
她見如意嗚咽著話不成句,轉而望向黑衣男子。
紇乾承基一揖說道,“我是如意的故舊,現為東宮侍衛。昨日我在東宮遇到稱心,看他愁眉不展便上前詢問,他說漢王李元昌在一次家宴上聽了如意的琵琶演奏就一直想結識如意,於是他拜托稱心寫了書信將如意約來武德殿,我便提前埋伏在偏殿中。”
武媚上下打量著他,這麼說來他早就知道來人是李元昌,竟然還讓如意涉險。
“承基大哥不但出手快,忍耐功夫更是了得。”
紇乾承基緊握著拳頭欲言又止,表情頗顯無奈,正在抹淚的如意開了口。“姐姐,你彆怪承基大哥,李元昌與太子相交甚好,大哥身為太子的侍衛,若是直接出麵阻止必然會得罪自己的主子。”
武媚語帶嗔怪,“你怎麼處處為他人著想,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如意含淚笑了笑,“我不是還有姐姐麼。”
紇乾承基看著如意,硬朗的臉部線條漸漸柔和起來,他像是突然想起些什麼,對著武媚又是一揖,“剛才我將姑娘當成了李元昌實在失禮,那石塊是姑娘扔的吧,多謝姑娘出手相助。”
武媚對他始終難有好感,“若來人真是李元昌,承基大哥會如何做,一刀手刃了他?”
紇乾承基一臉尷尬,如意打起了圓場,“之前姐姐一直悶悶不樂,讓我很擔心,剛才這話一出我便放心了。”
武媚靜靜看著她,臉上多了一絲笑容,心中卻多了一份惆悵,這後宮可不像吳王府,往後說話還是得收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