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恍若隔世吳王回京 “武才人,……(1 / 2)

明*******) 沐錚 4241 字 11個月前

改頭換麵太宗生疑

恍若隔世吳王回京

早春三月,水藍色的天穹帶著一抹紗白,微風夾著花香拂麵而來仍有些許涼意,太極宮的內廷已是一片花海,紅香繽紛,春色滿園。牡丹雍容華貴,芍藥嫵媚多姿,比這更婀娜動人的則是穿梭在花叢中相攜棲嬉的嫣嫣佳人,她們或執扇雅坐,或你追我逐,鶯聲燕語不絕於耳。

明黃的華蓋匆匆而過,李世民並無半點心思欣賞這春光百媚圖,他已有三日未好好睡過,眼下帶著些許暗青色,今日他那個謀反的兒子齊王李祐就要被押解回到長安,等待他的將是一柄利劍、一幅白綾或是一杯鳩酒。

這是李世民和朝臣商議的結果,是他同意了的,隻是他心中仍有一分不舍,他的第五子齊王李祐生性乖戾,總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剛才那輕輕一筆便要了他的性命,這讓他又想起十七年前自己殺兄弑弟時的場景。

甘露殿的玉石台階像是疊了幾層,李世民不得不停下腳步閉目凝神,他打起精神提步走上台階,大殿內傳出李明達純真清澈的笑聲,總算讓他稍稍展顏。

他製止了身後正想喊話的內侍,循著笑聲走去。

東廂房內李明達正與武媚坐在榻上擺弄手中的花草。

“武姐姐,為何不用牡丹和芍藥呢?若是擺在書房一定很漂亮。”

武媚正在修剪麵前那盆假山文竹,“聖上若是想看牡丹可以去花園裡,牡丹香氣太濃不利睡眠,聖上已有幾日沒好好安睡,你手裡的春蘭香氣清幽,對睡眠有好處。”

李明達閃著眼,“姐姐知道的可真多。”

“怎麼會,姐姐隻是比你年長幾歲,多讀了幾本書罷了。”

李世民並不想打擾二人,放輕腳步回到書房。

書房內的桌上、案上和書架上,綠意蔥蔥,白蘭暗香,頓時讓他神輕氣爽,桌上的奏章已擺放整齊,丹砂調墨,濃淡適宜。

李世民隨意拿起邊上的茶盅輕抿一口,茶味適中,水溫恰當。他眉眼舒展,心中卻多了一絲疑惑,為何這兩個月來的武媚與過去六年間的她判若兩人,之前自己給她的懲罰居然能有如此效果,實在讓他想不到。

正在他思索間,李明達捧著盆春蘭走進了書房,“父皇,這樣布置您可喜歡。”

“喜歡,明達最近越發善解人意了。” 李世民欣慰地摸著女兒的腦袋,目光卻瞥向侍立在珠簾帷幔邊的武媚,他心中困惑又多了一重,若是其他妃嬪宮娥定會借此機會討好自己,她卻從不邀功,都是借李明達之口。

李世民搖著頭坐在桌前翻開奏章,剛批閱了幾本,殿外走進一個內侍跪下說道,“啟奏陛下,陰德妃求見。”

李世民的臉色暗沉下來,幾分猶豫幾分不忍,最終還是蹦出兩個字,“不見。” 他一手持筆像是在自言自語,“為何她就不能體諒一下朕,誅殺自己的兒子難道是朕願意的麼。”

內侍垂頭喪氣出了書房,武媚也悄悄跟了出去,這陰德妃是李祐的母親,四夫人之一,這時候求見定是來為自己的兒子求親,隻是謀反必誅,古來如此,就算李世民想饒了他,朝臣也不會答應。

此刻的甘露殿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除了陰德妃外,韋貴妃和燕賢妃也在場,加上侍女內侍足有二十多人,人雖多卻不顯嘈雜,個個都是一臉沉重。

陰德妃一席隆重的翟服鳳冠正俯視著那個傳話內侍,“聖上說不見?”

“稟德妃娘娘,聖上正是這麼說的。”

陰德妃攥著拳頭一時失語,站在她身旁的貴妃韋珪身著繁複華麗的織金絳色錦袍,抬起戴滿金玉的手隨意旋著衣領上的貂毛,好言勸道,“我都勸妹妹彆來,妹妹偏不信,你我雖然位份高,情分卻不比當年了,我亦想幫妹妹在聖上麵前求個情,隻怕是徒勞。”

一旁的燕賢妃也勸了幾句,武媚立在東廂門口靜靜聽著,此話看似在勸不如說是在激,李世民不願見她並非這個原因,韋貴妃三言兩語便曲解了他的意思。

隻聽她又說道,“這時候能說在聖上麵前說上話的恐怕隻有她了,隻是她向來不問外朝之事,怕是不願幫忙。”

這個她即是李恪的母親楊淑妃,她身份尊貴,隆寵長盛不衰,的確是求情勸言的最佳人選,隻是淑妃深知自己前朝公主的身份尤其敏感,故而從來不摻合朝中政事。

陰德妃自然也知道這一層,“這是我兒子惹出的禍,自然是我這個母妃的事,不需要他人援手。”她幾步走下玉石台階一展袍擺直直跪了下來,“去告訴陛下,妾會在此跪候,直到見到陛下為止。”

武媚輕歎一聲,德妃與淑妃相交甚好,平日裡說話就是心直口快,脾氣亦是爭強好勝,隻是今日這事就算她在這兒跪上一輩子也是無濟於事。她招來個內侍,“高延,你速去淑景殿將剛才的事告訴淑妃娘娘,這會兒也隻有她能勸勸了。”

高延一路小跑離去,武媚慢慢合上了東廂房門,殿外眾人已經離去,隻剩陰德妃一人跪於階下,她頭上的鳳冠在日光下耀著煌煌金光。

隻是,在家國天下麵前,那些榮寵恩情顯得格外渺小。

長安城正南明德門的城樓之上,一反常態多了不少宮人內侍,居中對坐的兩人正憑欄對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