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事端如意爭口舌
藏深意武媚獻藥引
這一晚甘露殿內燈火通明,人流如織,李世民一直身體康健,此番卻是病勢洶洶,高燒不退,那發汗藥用下去竟如泥牛入海般毫無作用,把醫局的一乾白胡子老朽急的如同熱鍋上螞蟻,還好新來的醫佐秦鳴鶴頗有些手段,稱其是因心脈鬱結所致,待他施針後李世民終於緩了過來,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秦鳴鶴此人武媚並不陌生,他是神醫孫思邈的徒弟,擅長針灸,原是吳王府的座上賓與李恪的關係非同尋常,他居然進了醫局多半是因為李恪的緣故。
武媚整理著桌上的奏章,腦中想到了自己與李恪的次子李瑋,那個一生下來就體弱多病未滿月便被孫思邈抱走的孩子,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
“武姐姐!”如意提著個食盒子站在東廂房門口,“姐姐怎麼到哪兒都在發呆。”
武媚放下手中東西將她迎進屋裡,“你怎麼來了。”
“聖上病倒的消息宮裡已經傳開了,今早我不見姐姐回來,便想過來給姐姐送些吃的。”
武媚嘴角微翹,“你看我是假,探病是真吧。”
如意臉頰泛紅,“姐姐真是過分,我怕姐姐忙著聖上的事顧不上吃飯,再說我一個人吃怪沒意思的。”
她邊說邊將食盒裡的粥和點心拿了出來,屋裡頓時清香撲鼻,讓人食指大動。
“這粥是你熬的?”
“我按姐姐的方子,借了淑景殿的小廚房熬的,還給淑妃娘娘送了些過去。”
武媚拿過粥碗,這是她在吳王府常吃的食療方子,芝麻核桃阿膠加上冰糖,最是補血驅寒,“你真是手巧,我隻知道方子,火候卻總是把握不好。”
如意給自己也乘了一碗,“姐姐是官家小姐,從小被人伺候慣了自然與我不同,對了,淑妃娘娘受了寒,正臥病在床呢。”
淑妃的病因武媚心中明白,“一會兒我得去看看她。”
兩人正聊著門外傳來了說話聲,“彆人都在忙,你們倆個倒是清閒。”
韋昭容緩步走入東廂房,她是韋貴妃的堂妹,三十出頭的年紀,身材豐滿,皮膚細膩,保養的算是相當不錯。
武媚與如意立即放下粥碗對她行了禮,“妾正在等內侍將奏章送過來,便趁著這個空擋吃點東西充充饑。”
韋昭容看了看如意,“那你呢,你不是書房的人吧,怪不得今日書房裡的香粉味那麼濃,擾的聖上睡不安穩。”
如意再傻也聽出了她的話外音,她不甘示弱,“沒想到聖上賜的波斯香粉留香那麼久,妾前晚上侍的寢,今日都能聞得到。”
韋昭容粉白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她能升到二品昭容,全是因為堂姐韋貴妃的麵子和韋家的勢力,而她自己已有許久未被招幸,她的話聲帶著股酸味,“聖上就是被你這種狐媚的東西迷住了才會病倒的,你還敢招搖過市。”
如意剛想反駁,隻見韋貴妃一身明豔華服已經走到東廂門口,武媚扯了扯如意的衣袖,兩人低著頭默不作聲。
韋昭容繼續譏諷道,“怎麼,不說話了,這宮裡真是什麼人都有,從前朝罪臣之女到樂府賤婢……”
韋貴妃見她越說越離譜,一聲嗬斥道,“尼子!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人了!”
“可是她……”韋昭容話未出口已被堂姐一個眼神擋了回去,韋貴妃抬眼看著武媚,麵無表情,“聖上說,奏章由你全權負責,寫成節略呈給他看便是,你可仔細著點,彆出什麼差錯。”
武媚蹲身行禮稱是,她便帶著忿忿不平的韋昭容出了甘露殿。
待兩人走遠,如意氣鼓鼓地說道,“她算什麼東西,不就是有個貴妃姐姐麼,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武媚心中卻在想另一件事,剛才韋昭容說的前朝罪臣之女就是陰德妃,她的父親是前朝將軍陰世師,挖過李家的祖墳,看來德妃自儘的事韋昭容已經知道了,這宮裡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
武媚語氣嚴肅,“她是正二品,你我是正五品,她會這麼做沒什麼不對,倒是你,說話也不想想後果!”
“誰不知道她們韋家兩姐妹都是再嫁聖上……”如意還想說下去,見她已有幾分怒意趕忙賠起不是來,“武姐姐,我知錯了,下回我一定小心說話。”
武媚歎了口氣,“這句話我都聽出繭子了,你哪回真留意過。”
如意臉帶哭腔,武媚卻沒再理她往廂房門口走去,門外兩個內侍端著整整兩摞奏章進了屋子,“武才人,這疊是各地今早到的,這疊是中書省送進來的,最上麵一本是大理寺剛來的急件。”
武媚點了點頭,“就放榻上吧。”
待內侍走了出去,如意已是目瞪口呆,“姐姐,這麼多都要你看!?這得多久才能看完啊。”
武媚邊收拾著幾案上的東西邊說道,“以往隻要粗略地看一遍分類即刻,今日要寫節略,恐怕得費些功夫。”
如意拿起最上麵那本隨意翻閱著,“姐姐真是巾幗英雄,如意不佩服不行啊。”
武媚轉頭一笑,隻見她拿著那本奏章已然慌了神。她湊到她邊上,“怎麼了?”
如意手中拿的是大理寺呈上的齊王謀反案相關罪犯名單,末尾那個名字正是紇乾承基。
如意顫聲說道,“姐姐,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承基大哥會在這名單上。”
“自然是因為他有罪。”武媚拿過她手裡的奏章往前翻了幾頁,拘捕的原因寫的清清楚楚,是窩藏朝廷要犯,如何處置也寫的很明白,賜死。這罪是判的重了些,不過事關謀反向來從嚴從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