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聞趣事李恪幡然悟 “大哥,今早……(2 / 2)

明*******) 沐錚 6953 字 11個月前

“兮兒,你少喝點。”

“怎麼,就讓你伺候我一回,不行麼。”

“哈哈哈哈,敢這麼跟大哥說話的,除了嫂子,沒有彆人。”

笑聲越來越遠,眼前桃紅柳綠如畫,隻是畫中沒了那個女子,李恪拿起酒碗,如今他已不是三杯就倒,卻再也吃不出酒的味道。

契苾何力抹抹嘴角,邊斟酒邊說道,“大哥,今早我在宮裡還遇到件怪事,有個女官居然知道我家那小子的小名,真是奇了。”

李恪握著杯盞的手越捏越緊,“你在哪兒遇見的。”

“就在書房那邊,應該是隨駕的妃嬪之一,” 契苾何力蹙著眉頭,“話說我好想還在哪裡見過她,一時想不起來了。”

啪的一聲響,桌上碗中琥珀色的液體仍在搖晃,契苾何力猛然抬頭,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往樓下而去,他起身走到窗邊,有個黑色的身影出了客棧,穿過嘈雜的人群,一躍上了馬,往行宮方向奔去。

契苾何力坐在窗欄上若有所思,直到一個女子走到他身邊,他笑笑道,“都準備好了?”

那女子點了點頭,“對了,我想起來哪裡見過她了,你還記得年初的時候,我們在洛陽南市遇到太子麼。”

契苾何力一拍大腿,“對啊,我說怎麼那麼麵熟。”他笑著要去摟那女子,“還是秀兒好記性。”

“彆不正經,兒子還在馬車上等著呢。”那女子往樓下走去,契苾何力也跟了上去。

“對了,還有半壇子酒呢。”

“你就想著酒,我已經讓人拿馬車上了。”

“娶妻如此,夫複何求啊。”

“你嚷嚷什麼,丟死人了。”

疾風掃過,帶起路邊的桃花碎柳隨風翻舞,複又落下。馬蹄聲陣陣,李恪卻是充耳不聞。他憶起了甘露殿書房的那盆蘭草,憶起了她寫給王兒的那封信,憶起了上元節的那盞河燈,還有那首《鏡花碎》和那個似曾相識的背影。

原來她早已回來,回到他身旁,隻是身在咫尺,他卻沒有將她認出來,所以她才會說鏡花已碎,水月成波,所以她才會笑歎世事無常料不得,今生已經錯過。

心揪在一處,一陣陣的痛,她的心一定比自己的更痛,更絕望。

李恪握緊了韁繩,兩眼正視著前方行宮的大門,他要找到她,親口告訴她,無論相貌如何改變,她還是她,他的兮兒。

李恪下了馬快步往禦書房走去,今日李治去了軍營,這時候應該還沒回來。

書房門口站著的是東宮管事內侍秦來壽,他恭敬地行了禮,“吳王殿下,太子殿下去了軍營還沒回來,您找他有事?”

李恪一抬手,“嗯,有件事想和他打個招呼。”

秦來壽躬身讓路,“殿下請進來等吧。”

內侍上了茶後退到一旁,李恪怔怔望著東廂的屋門,直覺告訴他,她就在這屋裡,就在這扇門的背後。

剛才自己的說話聲她一定能聽見,她卻不願相見,這麼久了她從未主動找過自己,可見自己的所作所為傷她至深,他又想起了曾數次見到她與李治在一起,讓他心中懊悔萬分,若問是誰將她越推越遠,這個人便是他自己。

片刻後,他終於站起身來,剛往那方向邁了兩步,殿門口傳來了李治的聲音。

“三哥怎麼來了,等了很久了?”

李恪轉過身的時候臉上已然帶著微笑,“剛等了一會兒,九弟回來的早。”

李治走了過來,麵帶憂色,“父皇與我講了會兒朝政便說疲乏了,讓我不懂的就去問舅父,我覺得父皇的精神像是不太好。”

“父皇畢竟上了年歲,怎能與你我相比。”

李治一聲輕歎,“是啊,按說現在該是他享清福的時候,說到底還是因為我太沒用,什麼事都得依仗父皇。”

“怎麼能這麼說,我看你最近的朝務處理的相當不錯,大臣們私下裡都讚不絕口。”

“那些人的話怎能信,他們隻是看在父皇的份上才會這麼說的,這次有三哥跟著父皇去高句麗讓我放心不少,三哥找我有什麼事麼。”

李恪稍稍壓低了聲音,“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契苾何力讓我提前來謝謝你。”

李治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事,三哥煩請轉告將軍,夫人和公子我一定會照顧周全,讓他儘管放心。”

李治目送他下了台階越走越遠,這才推開了東廂的屋門。

屋內那女子和衣躺在榻上,用一把繡花宮扇遮住了臉。李治輕手輕腳坐在榻邊,慢慢拿開了那把扇子。

她的羽睫絨絨密密,紅唇微微翹起,臉頰泛著淺淡的紅暈,她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讓他的心神都深陷其中。

她緩緩睜眼,眸子立即轉向了一邊,“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李治偏了偏頭,眼瞳跟著她的目光,“回來看你是不是在偷懶,”

她不好意思被他這麼看著,頭又轉向了另一邊,“我才睡了一會兒便被殿下看見了,許是因為春天到了,特彆容易困。”

他順手理著她綢緞般的發絲,“往後若是困了,就去裡屋睡。”

“那是殿下休憩的地方,怎麼可以……”

“我同意不就行了,若是有人闖進來看見了可不好。”

武媚立即坐了起來,“媚娘大意了,望殿下恕罪。”

李治背靠著床欄坐下,將她攬入懷中,嬉笑道,“我不是說這個,若是被人看見你這般模樣,後果著實難料。”

武媚乖乖偎著,“殿下就愛開玩笑,這兒有東宮衛尉守著,誰敢亂闖。”

“那可難說,你不是困麼,再睡會兒吧,我看會兒折子。”

武媚闔上雙眼,片刻後又聽到了他的說話聲,“媚娘,你剛才聽到什麼沒。”

她平複著心情,倦倦道了一句,“什麼……”

“沒什麼,你睡吧。”

武媚回到住處的時候已是傍晚,等著她的卻不止一人,客堂之內是楊怡楊婕妤,後麵寢室裡的則是等候多時的徐惠。

她讓高延福先去寢室報信,自己來到了客堂。

由於淑妃的緣故,她與楊怡在太極宮的時候就見過多次,隻是楊怡向來少言寡語,兩人並沒什麼深交,今日找來不知會為了何事。

武媚剛踏入客堂,楊怡便走上前來,“好妹妹,這回你可得幫幫我。”

武媚微笑道,“都是自家姐妹,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原先你在的時候不覺得,這回書房隻有我一人打理,真是讓我力不從心,什麼都是亂作一團,今日聖上要份地圖我都找不到。”

“這都是有竅門的,一會兒我會將聖上的喜好都寫給你,熟悉了之後就好了。”

“那可真是太謝謝妹妹了,我還有一事相求,妹妹明日能隨我去軍營麼,我要整理聖上的書庫,將他列下的書目都帶著去高句麗。”

武媚稍一琢磨,含笑點頭道,“這不難,隻是找起來費時,我在行宮裡沒什麼事,明日就去軍營幫你吧。”

送走了楊怡,武媚來到了寢室。

自那日後,徐惠看著她的目光就起了很大變化,今日也不例外。

武媚淡淡道,“徐充容有什麼事麼。”

徐惠收回目光,“今日來找姐姐確實是有事相托,徐瑛會留在定州,她年紀尚小,望姐姐能稍加照應。”

武媚點頭應道,“那是自然,這麼說來,徐充容找到隨駕出征的方法了?”

徐惠哼笑出聲,“在人麵前示弱,求得彆人憐惜也算是方法麼。”

“那是自然,隻要目的達到了,便是好方法。”

徐惠望著她平淡無波的眼眸,“姐姐,我若像你這麼看得透就好了。“

武媚卻無奈地笑了笑,“其實充容娘娘已經看的很明白了。”

夜色混沌,星光迷茫,定州城外軍營之內,李恪與契苾何力二人繼續著白天喝到一半的酒局。

“大哥,晌午的時候,你怎麼喝到一半就突然跑了啊?”

“突然想到件急事得立即處理。”

契苾何力仔細瞧著他,“我還從沒見大哥這樣過。”

李恪橫了他一眼,“現在不是見到了。”

兩人一乾而儘,契苾何力為他斟上酒,“對了,大哥,我想起在那兒見過那女官了,年初的時候,她扮作內侍跟著太子逛洛陽城呢,當時我就在想,怎麼又是個好龍陽的太子,現在看來是我誤會了,嘖嘖,真是沒想到。”

李恪製止了他的話語,“這種話你可不準再說。”

“那是自然,我就對大哥說說罷了。”

李恪拿起酒杯,杯中玉液漾起輕波,他相信她是彆有目的,正在此時,有個內侍上前在他耳旁低語了幾句,隻見他揚手一盅酒,而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