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奚落(1 / 2)

謀她 豬豬丁 4269 字 10個月前

顧念被他嚇著了,一時間忘了目的,她獨自躺在寬敞的大床,慢慢回想謝硯剛才那句警告。

所以,他以為她是故意吵醒他的麼?

她想解釋,可眼下已經遲了。

顧念懷揣著這份惴惴不安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許久,過後再次迷迷糊糊進入睡夢。

翌日一早,主屋的大門剛被推開,顧念已滕然睜開眼。

她在藥鋪做事,早起已成習慣,朦朧中忽一回神,方想起她今日不必趕去藥鋪打點,而是要與謝硯一同前去敬茶改口。

顧念慌忙坐起,也正是此際,屏風之後走進來老少三人,清心並不在其中。

為首的是疏雨軒掌事錢嬤嬤,她朝月梅、月香揚了揚下巴,兩個丫鬟走上前朝顧念福身,隨後扶她在妝台前坐下。

顧念任由她們擺布,瞧不清身後的動靜。

錢嬤嬤獨自走近大床。

她在綢褥下一陣摸索,隨即抽出條繡工上乘的絲綢帕子,白潔如新,乍一看格外刺眼。

錢嬤嬤當即變了臉色,她抿了抿唇,將喜帕疊好揣在手中,再回過身來,打量顧念的眼色稍有不同。

月梅在替顧念挽發,月香端來一杯溫茶,直接遞到顧念麵前。

顧念怔了怔,小心接過,猶疑著舉杯過到麵前慢慢喝了一口,還不待月香遞來銅盆,她已慢慢咽下。

月梅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月香嘴碎促狹:“少夫人,這茶是拿來漱口的碎葉渣子,可不值一品。”

顧念霎時漲紅了臉,忙垂下頭道:“是我沒認清楚……”

她一時慌亂,捏著茶盞的手竟在微微顫抖,更惹得兩個小婢女止不住笑。

她忙將茶盞擱在台前,一不留神,那茶盞差些沒放穩。

還是月香手快托了一把,又不住暗諷:“哎喲喂!是說茶葉不值錢來著,這茶盞倒是真真兒的官窯貢品,可摔不起呐!”

顧念再不敢言語,絞著手,無顏抬頭直視二人。

倒是錢嬤嬤終於發話:“這般愛翻舌頭,手裡活兒倒慢,怎不去天橋底說個痛快!”

說歸說,語氣倒也沒要問責的嚴厲,想來隻是怕兩個小的做太過,顧念才嫁進門不知是個什麼脾性,初初看著軟弱好拿捏,可也怕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萬一鬨大了不好收拾,她也跟著受連累。

兩個婢子一福身,慢忍著嘴邊的笑,手腳麻利地繼續伺候。

正堂桌上,早膳已逐一擺開,那香氣撲進她鼻腔裡,顧念的胃又開始抽疼,餓極了反而半點葷腥也沾不得。

她秀眉微擰,麻木地被月梅和月香左右擺布,梳妝罷,又去屏風後更衣。

世家新婦的衣服製式複雜,她站了許久,隻覺天旋地轉快要站不安穩。

她未出嫁前穿著一慣簡單方便,心衣多以寬鬆舒適為主,大盛朝民風外放,如此並非不檢點。

顧念以前也穿過裹胸,可曾被董氏調侃,說她身形盈滿,裹胸勒緊更顯窈窕,羞得她再不肯穿。

而於世家而言,禮製上的約束自然繁雜,那裹胸是上好的綢緞,此刻卻勒得她心悶。

過了許久,月香替她穿上那身藕色的對襟大袖,挽了條水色披帛,如此尤顯溫婉莊重。

也正是此際,謝硯晨訓歸來,剛進門便見顧念自次間小步移出,稍稍一怔。

謝硯知曉她容色極美,可先前穿戴陳舊質樸,倒不似今日奪目。他不由想起昨夜李淮的誇讚之詞,一時失神,目光久久沒有挪開。

顧念怔然望著他,有些局促地彆過臉。

他習慣早起演武,今兒穿了件單薄的鴉青色練功服,手腳束帶卻是一道白,幾縷薄發落在額前,倒十分有少年意氣。

二人此際相顧無言,還是錢嬤嬤先福身行禮。

又見顧念不動,低聲提醒:“少夫人不得無禮,見了郎君豈能直視不言?”

顧念幡然醒悟,忙福身,猶豫半晌,隻道:“見過……小侯爺。”

錢嬤嬤又是眉心一皺,剛要規訓,謝硯卻冷眼一瞥,搶先道:“走吧。”

顧念愣了愣,下意識看了眼滿桌的早點,稍稍猶豫。

謝硯並沒察覺她的小動作,隻道:“敬茶後我還有要事。”

他沒再明說下去,顧念生怕耽誤謝硯公務,忙點了點頭,快步走上前。

錢嬤嬤終於道:“世子爺,您這身衣裳……”

謝硯抬手:“無妨。”

秦仲文一直在院內候著,見謝硯走出門外,忙迎上前。

他手裡搭著件鴉青外衫,謝硯信手接過,瀟灑地穿上身,也勉強算作正經打扮。

主仆四人一前一後朝門外走去。

顧念心意複雜,卻不敢追問,忙跟上謝硯的步子。

她這一身莊重得體,哪怕並非出身世家,卻按儀製謹慎地守著大婚的規矩。而謝硯……顧念望著眼前這道挺拔的背影,他闊步如風,絲毫沒打算等她一等。

他昨夜扔下她獨自離去,她想問他昨夜去了何處,卻不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