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當即喊冤:“我的祖宗,是他自個兒不請自來,這不鬨過我正要回家去。”
聶姝兒拿起一塊白玉糕,咬了小口,顯然不信。
她出身名門,家族曆代出了三位閣老,又與李淮是青梅竹馬,二人兩情相悅結為夫妻,婚後更是琴瑟和諧的鴛鴦眷侶。
聶姝兒自然不懂謝硯苦楚,又因不知內情,真信了皇帝和謝家串通對外的說辭,隻歎他實在不解風情,怎配娶得嬌妻?
謝硯無意將此事昭告天下,瞥了李淮一眼,當即拆台:“燕王爺十萬火急召我議事,連頓飯也不留。罷了,我自去清風樓小酌幾杯,吃不起你李家飯。”
他起身欲走。
李淮忙扯著他的袖口,哎了幾聲:“你這人,你這人!”
聶姝兒一聽清風樓,當即來了興致,也不再糾纏誰對誰錯,“謝少珩,你去清風樓吃獨食,也不怕吃壞肚子!”
當即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糕點碎屑,決定同行。
謝硯在清風樓狠狠宰了李淮一頓,吃過午膳,不便再與燕王同行,隻得帶著秦仲文回了侯府。
疏雨軒與書閣有道遊廊相連,往來十分方便,可謝硯今日繞過彆院,特意從小花園那頭的側門走進書閣。
他才走到小院裡,卻聽屋裡有人聲。
“你剛才作何對她態度那樣好?”說話的是月香。
月梅小聲答:“畢竟是主子,咱們也當心彆太過分。”
月香擦著書案,語氣不屑:“什麼主子,今後誰是主子可說不定呢!”
月梅看了她一眼,好奇道:“你還真想攀結世子啊?她可是受聖上賜婚嫁進的侯府,你彆胡鬨了。”
月香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是又如何?討不得世子歡心也沒用。你不知曉,我今日與錢嬤嬤房裡的大丫鬟說閒話,她可告訴我,世子昨夜並未圓房!”
月梅一駭:“可……昨夜屋裡早早便吹了燈。”
月香的下一句話還沒說出口,書閣房門忽而被人推開。
秦仲文冷麵站在門外,下一瞬,謝硯撩袍子走了進來。
二人噤若寒蟬,忙埋下頭繼續手裡的忙碌。
謝硯徑直走到書案前,伸手一摸,長指舉到眼前搓了搓,“以前在哪個院子?”
月香支支吾吾:“回公子,婢子以前在夫人院中伺候。”
謝硯抬眸瞥了她一眼:“手慢話多。”
月香旋即跪落在地:“求公子寬恕!”
謝硯:“跪外邊,彆擾我清淨。”
月香大驚,差些沒了規矩抬頭直視貴人。她過去在李玉真院中見世子爺對待下人向來寬和,並不像此刻這般冷若冰霜。
可她從未近身伺候過謝硯,雖聽外人說他不近女色,但其實並不了解他的性情。
秦仲文見她不動,上前一步,姿態迫人。
月香忙埋頭爬出書閣,半點也不敢再耽擱。
謝硯掃了眼身子僵硬的月梅,繞到書案後徐徐坐下,翻開一頁書,沉聲:“下去。”
月梅趕忙應聲退下,人剛走到門邊,謝硯的聲音自後追來:“管住嘴。”
月梅連連答應。
書閣複了清靜,謝硯默默看了幾頁,隨即擱下那本兵書,長指輕輕壓著書背,低聲道:“父親和母親宅心仁厚,時常生出不該有的憐憫,你找錢嬤嬤提點幾句,有些事,半個字也彆漏出疏雨軒。”
秦仲文心領神會,忙頷首應下。
謝硯揮退下屬,煩躁地捏了捏眉心,在書閣一坐便是半日。
臨到日暮,秦仲文候在門外提醒:“公子,錢嬤嬤知曉您回府,吩咐廚子備了飯菜,少夫人已在疏雨軒等候。”
謝硯本在提筆標注,不由五指一頓,眉心微蹙。
到底還是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