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
武林大會已畢,底下再無人敢於挑戰季墨,下一任盟主便此初定。和那火尊者會麵之後尚有其他事物要交割安排,是以一眾武林人士並那二十四名天演教眾還是坐在鼎螭台邊等幾人議事歸來。
諸事安排妥當之後,落因便引著幾人來至北麓山入口一處積雪前——鼎螭台內本無會客之處,過不數裡卻是太祖岑夢麟起事的長澗螭澗。螭澗邊便是北麓山南脈,此時正是嚴冬,大雪已將入山路口封死。落因回頭望那火尊者笑道:“麻煩尊者了。”
那火尊者一愣,隨即知道他意思,便哼了一聲,從袖中又撒出一片那黑粉,手指一擦,那黑粉便在雪上燃燒起來。過不多久,那一片積雪便融化成水,竟露出一條路口。
落因點點頭道:“多謝尊者。”便引著幾人從那路口向裡走去。
走不多久,便來到山上一處平地,上麵卻是一座小小草屋,四名門羅寺僧人早已在門口等待,見眾人來了,便引其進入屋內。
那小屋內點了兩個火盆,熏著佛門檀香,幾個石凳上都墊著草墊。落因對季墨和火尊者笑道:“委屈二位,隻得這般潦草的地方商議大事。”
季墨一笑,說道:“好說——隻是想問方丈所謂大事,到底是什麼大事?”
那落因方丈一笑,緩緩說道:“我師檻聲尚未圓寂。”
季墨忍不住一驚,卻見那火尊者和門空都是麵無表情,心中便略有估計,冷笑道:“原來佛門正宗和外道□□也有勾結——不過出家人不是不打誑語的麼,怕是方丈死後要下拔舌地獄。”
落因方丈一笑,說道:“我們並未打過誑語,我寺僧人中除了我那師弟落果,並無一人對外說過檻聲方丈遇刺已死。”
“哦?”季墨一愣,隨即冷笑道:“方丈還有個師弟,在下卻不曾耳聞。”
落因方丈無謂地一笑,說道:“我師弟原本是個閒人,江湖上並無他的名號。此次若非為了天下蒼生,他也不願攬這個事端。”仰首對門外道:“奉茶。”又笑向季墨道:“此事原不是我輩佛門中人該參與的,隻是身在紅塵之中,還是難逃輪回之事。茲事體大,萬望季盟主善於斟酌。”
“好說。”季墨聽他將“施主”之稱改為“盟主”,心中不禁冷笑,卻隻點點頭,見門被推開,便不再開口。
門外那四名僧人之一、一個二十餘歲的青年和尚端著茶盤進來,在那火尊者、落因、門空和季墨麵前都放了一杯。門空見他過來,忙起身躬了躬身。那青年弟子隻一笑,奉完了茶卻也不出去,隻站在落因身邊看著眾人。
季墨見門空對這青年和尚神色恭謹,且落因也並無讓他出屋的意思,心知這人來頭必不簡單,便也微微起身對他點了點頭,回頭問落因道:“那請問落果大師如今在何處?”
落因看著季墨一笑,向他指了指那青年和尚道:“這就是我師弟。”
季墨心中了然,便忙起身對落果抱拳道:“失禮了。”
落果笑著回禮道:“阿彌陀佛,季盟主是身份尊貴之人,不敢稱禮。”
季墨仔細看他,卻見此人眉眼平平,臉上帶些菜色,無甚特異之處。且隻是身著黑色海清,並未著袈裟,頭頂也隻是剃了發,卻並無戒疤。此刻若是混在一眾門羅寺和尚之中,定無人能認出這竟是檻聲大師的關門弟子、落因的唯一師弟。
落因看出他神色疑惑,便笑道:“我這師弟並未受戒,我師檻聲收他為徒另有一番奇緣,此次這個計劃,便是我師授意我這落果師弟全盤負責,說到底我隻是個跑龍套的。”
“……大師一再提到某個‘計劃’……”季墨一笑,說道:“明人不說暗話,請問到底是個什麼計劃?”
落因笑笑,對那落果點了點頭,落果便對季墨開口道:“季盟主看過了段施主給您的信了?”
季墨點了點頭,從懷中拿出方才那火尊者遞給他的紙——隻見上麵隻寥寥一行字:“聽門羅寺的”,龍飛鳳舞一般,卻無署名——送到落果手中。
落果接過來看看,笑道:“季盟主想是很奇怪段施主為什麼要讓您聽咱們門羅寺的了。”
季墨一笑,說道:“倒也不算太奇怪。”他見落果饒有興味望著他,便笑道:“他既然讓我聽你們的,想必你們早已知道了——這次我來爭這個盟主,不是我掌門師兄的意思。”
落果點點頭:“這是段施主的意思。”
“是你們的意思吧?”季墨笑道:“老七突然讓我來爭這個盟主我就奇怪,我跟他師兄弟這麼多年,要說是他自己想弄個盟主來玩玩,誰信?”季墨心道他又不可能是為了光大我燕洛門,卻不便在落因等人麵前說,便斂了口。
“這話倒不能這麼說。”落果粲然一笑:“門羅寺甚至於讓方丈假死來讓出武林盟主之位,若便是想要傳位給段施主,無需召開武林大會這麼麻煩。”
“哦?”季墨一笑:“難道還是我師弟自己的意思?”
“正是了。”落果笑著點頭:“召開武林大會,比武選盟主,這確是我們的用意——唯有真正的高手,才能實施我們的計劃。”他頓了一頓,笑道:“隻是段施主早一步看出我們的目的,所以讓您來爭這個位置了。”
“……說的輕巧。”季墨冷笑道:“如果沒有人發現你們的目的呢?如果今天的盟主不是我呢?能搶得到盟主之位的高手可未必人人都如我一般願意聽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