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見到陳棟,韓歌微微一怔。
“你怎麼來了?”聲音沙啞,竟是感冒的症狀。
“看你。”陳棟轉著手中的鑰匙圈,輕輕踱了過去,看著二人麵前的粥碗,笑得莫名。夢歸趁機從韓歌手中拿回碗。兩天啦,一直這麼僵著,餓死了!
“還有一天。”
“錯。”陳棟笑,“你爸是生意人,討價還價是天性。你隻剩三個小時了。”
“你不早點說!”韓歌站了起來,對著陳棟怒目而視。
“我要早點過來,你爸的人也跟著到了,彆說兩天,兩個小時都沒話談。”陳棟一副“你應該感謝我”的表情走到床邊坐下來,“你感冒了。”
衣不解帶照顧病人兩天兩夜,感冒已經算是最輕的了。
韓歌沒有接他的話,脫了外套,在一旁洗了洗手和臉,疲憊的感覺突然襲來。兩天,他不知道想挽回什麼,看到夢歸排斥他的一切好心的行為他心裡像堵了什麼似的,越想越氣,於是乾脆無賴到底,親力親為,不允許夢歸把自己當做陌生人。
可是,又怎麼回到親昵的時光呢?
回來的時候看到陳棟坐在自己先前坐的地方,夢歸沉默地喝著粥。大腦裡閃現過什麼場景,隻是一瞬間,很近,很遙遠。
——再也抓不住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這樣的感覺突然襲來,心中驀然一痛。小時候很孤單,父母忙著開拓事業,一個人搖搖擺擺地上完小學,有了玩得好的同學,約定好一起上初中的,卻在那年夏天被送出了國。最初,媽媽陪了他一年,教會他洗衣做飯,還有語言學習的監督。最後,順利從語言學校畢業,順利考上當地華人中學,順利……被家人放心。
同一所學校裡,有血統純正的華人也有漂亮得不像話的混血兒,但這都跟他沒有關係。他隻感覺無邊的寂寞。
因為成績總是第一,性格又孤僻,他在學校裡受人排擠,被人欺負是家常便飯。他不是悶葫蘆,從來不隱忍,漸漸打出名,很奇怪的,反而有很多女生開始關注他。
就是這個時候認識倪輕的。
唯一一個約他的目的不是表白而是打架的女生。
對手是陳棟和鐘秀熏。
所謂,不打不相識。
第一次,他就看出那兩個男生的企圖。很好笑的,一直旁看著。直到有一次陳棟問他什麼時候回國。
“你要回國?”他反問。
“嗯。”陳棟說,“我小學就在這裡上的,中學、本科、碩士甚至博士,都要在國外讀,這種生活會讓我覺得自己根本不是中國人。”
他微微一怔,從來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典型二世祖的男生有這樣的中國情結。
“你父母為什麼送你出國?”
他笑,傻子都知道。
心裡麵也漸漸有了類似的想法。曾經的同伴已經想不出一個名字,可是,無端生出的向往該怎麼解釋呢?
我,想回去看看呢。
或者,是想遇見什麼人。
——就是這樣的,在某個不經意間轉變的想法裡,有了你的輪廓。
很少有人知道,他跟陳棟在大學裡的身份是交換生。四年大學畢業後,他們將拿國內國外兩所大學的畢業證書,惟一不同的是,繼續深造隻能選擇這兩所大學。
起先,他是選擇深造的。
後來,他還是選擇繼續深造。
雖然開始和結果是一樣,但本質已經變了。這不再是他的選擇。
陳棟玩了幾年,漸漸收了心,大四的時候申請國內專業提前畢業,回國外學校繼續進修,現在是碩士生。
他們,還是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