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向恒似乎很能明白這時以琛的心情,也不多囉嗦,帶著少梅離開。
回去的路上,少梅腦中縈繞不去的不是何以琛的落寞,而是當時在樓道裡,向恒聽自己六神無主地說完默笙的事,幾乎不加思考地說:“你等下原原本本地告訴何以琛。”果斷,乾脆,甚至有些淩厲的神色。沒有責怪,沒有著急,甚至沒有好奇默笙離開的原因。
“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他呢?”少梅也明白,告訴何以琛實情,也許是最好的辦法,但這樣的實情實在太殘忍,她不奇怪向恒會做這樣的決定,隻是好奇,他當時有沒有一點猶豫?
“心死了,最好。”聽到趙默笙不會回國的消息時,向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何以琛這兩天的慌亂和忐忑他都看在眼裡,知道如果隻是小爭執,不會讓何以琛如此彷徨失態,趙默笙離開了也好,斷了念想,再深的感情也會有淡的那天,總好過比在無望的感情了輾轉煎熬。
他不知道,心是死不透的,被劃開了,剪碎了,滴著血,苟延殘喘,就等著有一天,伺機複活。
他也不知道,這短短的五個字,少梅聽懂了,也明白了。
也許是因為對向恒刻意的關注,他對蘇敏的情感少梅一直清楚。深夜,他在和蘇敏合作的海報前遲遲不肯離去,選修課,他總是選和蘇敏同一時間的,就連吃飯,他最常去的也是校門外又貴又不好吃的“敏記小廚”。
那樣隱晦的感情,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而對於同樣固執的少梅來說,海報欄前的煙蒂就足以洞察。
一樣卑微地希望哪怕能接近一點也是幸福,一樣在無望裡掙紮翻覆,甚至無數次期盼自己能打破自己畫的牢籠。為了找尋不知是否存在的綠洲,進了沙漠,漫天沙土,舉步維艱,進退兩難。
所以,向恒說願意試一試的時候,她覺得上天真是厚待自己,這樣平凡而笨拙的自己,竟有機會得到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幸福。在乾涸的沙漠裡跋涉,突然有人給她一杯甘泉,帶她離開,再不必受風吹日曬。
向恒顯得如此孤獨,少梅覺得他雖隻相隔咫尺,自己卻怎麼也走不近。上前,主動牽起他的手,微涼而乾燥的手,手指細長有力,帶了一點煙草的味道。
向恒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不是心死了嗎?現在這樣,也挺好。
隻是當少梅牽起他,有一個瞬間,腦中閃過的卻是另一張麵容。她的手,會不會也是這般溫軟?
短暫的猶豫,少梅忐忑而焦灼,最後握緊自己的那雙手,已經做了選擇了吧?他也說,心死了。優秀而美麗的蘇敏,終於成了過去了嗎?那是不是說,自己有機會,走進他的心裡?
夕陽下,各懷心事的三個人,都以為一切傷也好痛也好,都已經告一段落。卻不知,這個多事之秋,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