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奕華沒有通過中間人,而是自己打來電話詢問葉紀文對他的印象,直接問可否“交個朋友”,於是葉紀文也隻能說好了。
接下來的約會見麵,葉紀文的感覺是裴奕華好像覺得自己已經“通關”了,明顯變得咄咄逼人起來,不過這也許隻是葉紀文敏感罷了,在彆人看來,所謂的“相親”就這麼回事,簡明扼要,不會拐彎抹角。裴奕華是生意人,不過是遵循這種做法和原則。
裴奕華說:“我已經35歲了,不可能像25歲的小夥子那樣去談戀愛搞對象的。你有任何問題和要求儘管直接地提出來好了。”
葉紀文一愕,通常像這樣唐突的話,在兩個人或一小群人中都是由她說出口的。她就有這麼個特質。現在她卻遇到對手了;對方還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回應。
“那這之後就該由你對我提出任何問題和要求了吧?”
葉紀文不正麵回答;
“我隻會提幾個必要的問題。”——男人卻坦白得很。
於是,葉紀文也隻好坦白了;
“你不會像25歲的小夥子一樣去談戀愛,這是當然的。我也不會像二十多歲的女生那樣去談戀愛的,這點我跟你是沒有分歧的。可是我還是覺得像這樣子,我們是在談判吧?”
裴奕華一笑,很難弄清楚這是寬懷的笑,還是嫻於交際的禮貌的笑,他說:“你知道嗎?我很欣賞你的態度,很沉穩,似乎是越生氣的時候就越沉穩。我發現了,你似乎不喜歡我的方式,但是我告訴你,我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漢,我隻是比彆人更注重坦誠和實在!”
“我也欣賞你的態度,”葉紀文不示弱說,“可我不明白你所指的坦誠與實在到底指的是什麼?也許,這就是我至今單身的原因吧。”
這回,裴奕華淡淡地笑著,神色也黯淡下來,輕聲說:“沒關係,我們可以用更多的時間來彼此了解。”
“也許,這是時間不能解決問題呢?”
葉紀文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容。她驀然發現,原來裴奕華跟李敏然在某些方麵很像呢!
這次跟裴奕華這位相親對象的見麵後,葉紀文想了很多,卻是關於李敏然的;
李敏然最後打動了她的心,可這位裴先生很難——女人天生有這種直覺;
當初葉紀文沒有給李敏然下什麼定義,以為他不過是自己生命中的“無關人等”,但他卻以一種葉紀文陌生的方式闖進了葉紀文的生活,然後是內心。
而裴奕華是以結婚為前提見麵認識的,隻見了兩次麵,葉紀文就已經能給這個男人下定義了:
這是一個在世俗事務中很精明的男人。隻是在這個核心的基礎上加上一些彆的什麼必需的東西,例如身為商人,需要考慮周全、禮貌周到,身為男性,對待女性溫文有禮。
而李敏然呢,也很實在,有時候甚至很直接。但是,很大程度地得益於一個有傳統修養而富裕的家庭,李敏然的身體和心思都從未囿於瑣碎的世俗事務,一直過著天之驕子的生活,所以他一點庸俗氣息都不沾的。在現在的中國,富家子弟很多,可李敏然讓人覺得特彆的地方在於:他甚至是小心翼翼地避免自己的優越條件給其他人造成負麵的影響。他謙虛有禮,屬於最有教養的那類人。
葉紀文明白自己不是小女孩了,該“懂事”了,她很明白“以實在的態度過日子”的意思,所以她大概猜到裴奕華所說的“必要的問題”是什麼,也明白他所指的“坦誠與實在”是什麼意思。可她還是不能正麵回答和麵對。
她放不下。
至於放不下的是什麼?
她還沒完全弄清楚,沒能用語言表達出來;
她就像一個弄懂了、看透了許許多多事情,但隻有最後一件,同時卻是最關鍵的事情沒弄懂的人。
她迷惘,但她還用信心和勇氣保持鎮定,好像知道某個命定的時刻一來臨,自己就會完全弄懂的。
葉紀文頗感失落,因為她想到在新加坡的李敏然確實已經完全忘掉她了。葉紀文如此想的根據不單是因為李敏然再也沒有跟她聯係了,還因為昨天在happy together見到姚振華了,閒聊了幾句。言間,姚振華一個字都沒有提及李敏然。當時葉紀文就不是滋味地想到,姚振華是何等周到和精明的人,哪怕李敏然有一言半語提及起她來,姚振華也會殷勤地轉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