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心智始終未開化,似不明白發生何事般,看著已合上眼的娘親,看得奶娘再一次失聲痛哭,嘴裡喊著,這前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今世這般受儘磨難。
這一場偏院的風雨並未影響到院外的任何人,簡單的在後院挖了坑便埋了進去,說起簡單,卻已是奶娘唯一能想到埋葬的辦法了。
日子每一天繼續過著,奶娘自從小孩的娘走了後便開始神情恍惚,有時就看著小孩歎息,本是被摧殘得行將就木的人了,直至有一天,靜靜的躺在床上,再也沒有醒來。
小孩七歲,自此隻餘他一人,也自此,小孩隻知道了一點。他是個傻子,沒有了人的看顧,如傻子般走出了困了他七年的小院落,似乎也預兆著,又一次迎來的,被欺侮命運的開始。
他很餓,很想吃東西,他從來沒吃飽過,如今更是餓得似要倒下般,前麵有個亭子,似乎桌上擺著吃的,舔吧著嘴唇便用著似乎是最後的一絲力氣衝了過去,抓起桌上的東西就往嘴裡放,不用咀嚼般直接吞咽著。
自是被抓住了,是兩個丫鬟打扮的姑娘,性子卻是仗勢的很,硬是抓著去見了自己的主子,都說什麼樣的主子什麼樣的奴才,這話倒是見至了,是這莊內的三夫人,像是剛好有氣兒沒處撒似的,逮著一個,可不會使勁折磨來著? 招呼著一個下人,便是一頓毒打。
剛巧三夫人的女尋兒著來,倚到娘身邊,七八歲的小姑娘,生的是俏麗活潑,好奇的看著這被打著也不叫的小孩,三夫人撫著小姑娘的頭,還說著,“月兒,你可看到了,我們是主子,對於那些低等下賤之人,就該好好管教,讓他聽話,讓他明白誰是主子,誰是奴才。”可不是麼,奴才主子,好大的區彆。
那小姑娘嘻笑點頭,看著前邊被打的蜷在地上,卻沒吱過一聲的小孩,“娘,你看,好傻哦,都不會叫,不會是啞吧吧?”要她,小小跌一跤,都痛得哭叫出來了。
那三夫人一聽,仔細瞧了會,叫那下人停下,定眼一看,怪笑一聲,“喲,我當是哪個下人家的兒子,原來是堂堂五少爺啊。”周身仆人一聽,誰不知這傻子少爺呀,前幾年可風光著呢,便這樣,周身圍著一圈,都嘻笑指點起來。
蜷在地上的小孩,看著周身的一圈人,似乎能感覺到是極不舒服的一群目光,前頭還有個與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也張著那嘲笑的嘴臉,有一種想撕碎的感覺。他想起身,卻痛得爬不起來。
似乎是嘲弄夠了,也覺著畢竟是莊主的孩子,三夫人便也不再管這傻子,牽著女兒的手,隨後跟著一幫下人,扭腰擺臀的走了。
他似乎是吃飽了,儘管身上到處是傷,卻滿足的撫著肚子,頭暈呼呼的便就地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是被一盆子臟水淋醒來的,那拿著木盆子的丫鬟,退到了昨天那小女孩的旁邊,小女孩瞧著醒來的小孩,做了個鬼臉,傻子傻子的叫著,蹲下身,撿著那碎石子便往他身上招呼,笑得好不開心。
她旁邊還有個穿得極好的男孩,大概也就八九歲左右,看著小姑娘玩得開心,也抓著碎石子扔著,小孩躲閃不過,把臉埋入了小臂彎間,任著石子落在自己因昨天的毒打還疼痛著的身上。
兩小孩玩的儘興,比著誰扔得遠,誰扔得中,旁邊下人在旁邊鼓動著,扒在地上的小孩突然覺得,很痛,要怎麼樣才能讓自己不痛?要把他們的石子搶下來,要把他們打跑,他就不會痛了。
他的力氣很大,很多下人拖著倒吊起來他才無法妄動,卻硬是把兩小孩嚇哭了,剛剛被推坐在了地上,哭得厲害,他的力氣真的很大,不知道為什麼,連幾個下人也多多少少帶了點傷,現在被製住,打算做死裡打。
這事兒驚動了很多人,可不,那跌在地上哭的兩小孩一個是三小姐,一個是四少爺,都是精貴著呢,後來甚至莊主都出動了,似乎也才想到了,原來還有這麼個傻兒子啊,如今看著,是越發的傻了,竟然還像瘋子般打人。
畢竟也是自個的親生子,也知道了,他娘也不在了,便也隻喚了個人,重新把他帶去了那偏院,囑咐著,往後好生在那待著。事兒也就算這樣結了。
那丫鬟便領了命扶著傷痕累累的小孩下了去,在無人看見的時候,牙關兒咬緊了,伺候個這樣的人,往後還有什麼出路啊,想著,手狠狠的掐了把小孩,看著小孩痛的一顫,卻沒任何聲音,眼睛裡閃著惡毒的光芒。
有一天晚上,莊內傳來了淒慘的尖叫,是從那小偏院裡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