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惹來了顧誠年的嗬斥。
他吐吐舌頭,突然想到,“不過二哥,你把那雲將小子放到外頭應付得了嗎?剛剛我可是看他吐了好大口血呢。”
將兒!將兒還受著傷呀,他救人心切,竟忘了隻有將兒一人在外,而且還受了很重的傷,他急忙向外奔去,便看到那滿地鮮血,每一個人都是從腰間被斬斷,那帶著頭顱的上半截身體還在哀嚎挪動著,腸子與一些身體內的器官隨著鮮血掉落在外,慘不忍睹,那鮮血與全數半截的身體中間站著的,便是他的將兒,他舉著刀,刀上還插著一個炫白衣服的人。
那些一開始便倒在地上的幾名護衛並沒有事,因那刀氣在半空中橫向劈過,趴在地上的人隻聞那可怖的強勁力道從頭頂掃過,當全都落於地的時候,白鬼竟起身舉劍又向顧雲將飛去,被那刀尖直刺入內。
“白鬼!”那是其中一護衛的聲音,白鬼已再無聲息。
顧雲將怔怔的看著前方那頭發散亂,臉若魔煞,眼睛染著紅光,全身是血的人,抖著聲叫了一聲,“將兒。”
那已入魔了般的人聽到這樣一聲叫喚,眼睛眨了眨,如泄了氣的氣球般,發絲服帖的垂下,眼睛紅潮全數退去,刀掉在了下來,看清了眼前的人,直奔而去,“哥哥。”跑到他麵前,想用手去碰他,卻被顧雲行立馬甩開。“哥哥?”他疑惑的望著哥哥,哥哥怎麼了,從來沒這麼嫌惡的甩開過他,他身體好痛,頭也好痛,他好想讓哥哥揉揉,讓哥哥抱抱,哥哥怎麼這麼看著他,他不知道是怎樣的眼神,可是,他覺得心好痛,比身體還痛,他要支撐不了了,他好想倒下來睡一覺,可是他好想倒在哥哥懷裡,哥哥溫柔的抱著他,喚著“傻將兒。”
此時,從護圍上又飛下了一人,看著滿地的屍體,那幾個護衛叫著,“教主!”
那人未看他們,用輕淺的聲音說著,“把我迷昏不讓我來?”原來,天衣教本是教主一齊下山救人,眾兄弟卻覺得以防有危險,便把教主放倒撇下獨自放在了教中,曾經的少主便是如今的教主天濯。
此時天濯看著倒下的一大票兄弟,沉痛的閉了閉眼,那幾名護衛已經相互扶持連帶著已身亡的白鬼走到了他身邊。他輕輕的說,“我們回天雲山吧”
那幾人低頭應一聲是,天濯對著那站立的兩人,“武林真是能人輩出啊,雲行,看來,今日我們是無法續舊了。”
“天濯!”想不到,再見,竟是這樣的場麵,看著傷亡的人,他低下頭來,“抱歉。”
天濯搖了搖頭,“幾十年前葉世濤三人勾結外族殺我族人八百多口,隻餘族人極力隱藏的幾個幼小孩童,如今,葉家得到了他的果,白鬼的死是因為他的情,對黑影的情,不是被人所殺,不用介懷。”他從懷裡拿出了一小藥瓶,遞給了顧雲行,“這是解藥,毒下的並未深,對著無根水便可解。”頓了頓,深深的看了眼那一抹素白,“雲行,再見。”
說完,幾人一躍,飛出了護圍外,隻聽那空中飄蕩的聲音,“從此我天衣教再不會踏入中原半步!就讓一切落入塵埃罷。”
“哥哥。”顧雲將感覺自己的腦袋越來越重,他快撐不住了,他突然想起了剛剛的一切,哥哥是在怪他嗎?怪他沒有聽他的話,殺了那個人,“哥哥,對不起,將兒不是故意的。”將兒好痛,哥哥,抱抱將兒吧。
顧雲行轉頭,又一次看著顧雲將,他沒有看到那搖搖欲墜的身體,隻想到了那滿地慘烈的屍體,然後看著顧雲將,“殺了那麼多人還要裝可憐嗎?”他冷冷的說著。
聽到這樣的話語,顧雲將身體顫了顫,哥哥從未如此對他說過話,也從未用那樣寒冷的眼神看過他,他覺得好冷,又好痛,不隻身體,左胸膛那裡也好痛,他知道,那是心臟,好像糾在了一起,絞痛的難忍,他想說,將兒沒有裝可憐,將兒想讓哥哥抱抱,將兒好冷,好痛。可是,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原以為你隻是孩童心性,小時未受管教,所以做出許多不好的事來,我憐你孤苦,把你帶在身邊,好好教化,幾年來,更是肯定了我的想法,是個讓人疼的小孩,即使母親對我說你把一個丫鬟的頭硬扯了下來,我也不願怪你,因為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從此我會管著你,想不到,你劣根竟如此之深,幾年的管教竟都是白費,如此殘暴狠戾。”他痛心的說著,閉了閉眼,“以後,不要再叫我哥哥。”不再看他,轉身便離去。
他的身體一寸寸滑落,聽著哥哥的話語,他突然覺得不再有支撐的力量,哥哥,不要他了麼?他想都不敢想,任著身體倒在血堆上,眼睛再也睜不開,他的身體果然不是鐵打的,心臟更不是,好痛啊,他該好好睡一覺,睡醒了,會看到哥哥對他笑,說著,將兒,你又賴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