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穆府,我直接將沐臨扔給了三哥,他看著我現今的樣子有些詫異,但卻也透著幾分欣慰,拍著胸脯說沐臨在他在,沐臨亡他亡。
安頓好沐臨,難得爹呆在家裡,我打算去探探底。
畢竟這兩年來除了爹帶我去相親,我真的與外麵沒什麼接觸,爹到底在外麵混得怎麼樣我也不太清楚,隻看他最近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可以推出——真的混得不怎麼樣啊。
爹的書房不太容易進,他不喜歡被彆人打擾,但我跟娘除外。娘那邊是因為爹的愛,而我這邊是因為他拿我根本沒辦法。
不過那也是兩年前的事了。
一腳踹開門,正在打掃的喜樂轉身習慣性地看了我一眼,隨後轉過身去不理我。
過了會兒,他好似才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猴兒一樣盯著我,我也不管他,徑直奔爹去。
“爹——”
想像以前一樣撲上去蹭幾下,但始終覺得不太習慣,兩年來的改變讓我無法立刻還原,學著大家閨秀的模樣邁著步子走到他麵前,發現他正拿著一張地圖在案幾上琢磨。
看了看,竟然是老家西州到京城這一段的地形圖。
“爹——”遲疑地叫了聲,他抬頭看著我,我有些發愣地問到,“你要跑路啊。”
剛一說處“啊”字一個大大的栗子就在我腦門兒上爆開,吃痛地捂著腦袋,委屈地說,“有什麼好害羞的,跑路就是跑路嘛,多跑跑有益身心健康。”
“剛正常一兩年就又鬼上身了,你乖乖地等著出嫁,其他的少管。”
看樣子他打算將我忽略,我也不自討沒趣,在書架上取了本《古局彙編》,再搬出棋盤獨自研究起來。
書房裡很靜,偶有落子的聲音,棋子落在玉質棋盤上發出鶴唳之聲。恐怕整個太師府最值錢的就數這昆侖棋了,爹自然不會去買,是我小時候從皇帝那裡騙來的。
很小很小的時候好像經常入宮,據說太後很喜歡我,因為老娘是她的親侄女,太後死了我也就漸漸被人淡忘。
好在我趁太後死前騙了這個昆侖棋,有機會就得好好把握,看,這道理我從小就懂。
“你把要害徹底對準虎口不是自討苦吃麼。”
爹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我的麵前,我把玩著手中的玄玉棋子,不搭理他,依舊構築我的工事。
良久,黑子落定,經緯舒展,撥開雲霧見月明。
“好!好一個故布疑陣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拍手叫好,帶著幾分滄桑的俊臉光彩煥發。
我亦笑著對他說:
“爹,你跟我下了一樣的棋——可是想透了?”
他的笑容漸漸淡去,看了看棋局,又看了看地圖,道:“現下的情勢不容我想不透啊。”
看來情勢並不樂觀,爹隻是為人正直但並不木訥,如果能活下去,誰願意一家人受累遭罰?
“這兩年來我沒怎麼管外麵的事——能說說嗎?”
他瞪我,仿佛不甘心我再變回以前那個女魔頭,但片刻也釋然了,笑道:“我倒情願你一直是現在這個模樣,以前真的叫人頭疼,可安靜下來卻叫人心疼啊,四丫頭。”
“那您老就發發慈悲給那得意門生另說門親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