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卿禮麵無表情。
江昭問:“前輩所等何人?”
裴淩道:“一個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壞的人。”
他這話說的雲裡霧裡,江昭滿腦子霧水。
一直沉默的白衣少年卻突然開了口,聲音清脆:“前輩想讓他成為好人,還是壞人?”
裴淩這次答的很快,毫不猶豫:“好人。”
謝卿禮勾了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若他當不了好人呢?”
裴淩挑眉:“那便當個不算太壞的壞人。”
他眸光微微流轉,忽然看向了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雲念:“而現在,我找到了轉機。”
雲念:“?”
裴淩笑得肆意:“小姑娘,想不想要把天下一絕的名劍,價值一座城的那種?”
雲念:“??”
裴淩:“送你了。”
雲念:“???”
脊背一寒,直覺告訴她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她的瞳孔微縮,瞧見江昭驚恐著朝她伸出手。
雲念下意識要去抓他,轉瞬間,眼前的空間一點點被瓦解,像是水滴滴入平靜的湖麵,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師妹!”
雲念最後一眼看向了謝卿禮,往日淡然的少年此刻緊緊盯著她,腳步好似要邁出又被自己生生止住。
世界歸於一片混沌。
雲念隻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周圍有些寒冷,她的眼睫和眉毛上凝結了一層冰霜。
她下意識打了個寒戰,隻覺得渾身像是被凍僵了。
她分不清虛妄,好似被隔斷在了另一個世界。
“這是……”
【劍境。】
雲念是知道劍境的,作為劍修,這些東西她了解也不少。
不是所有佩劍都有劍境。
事實上,隻有生出了劍靈的寶劍才會有劍境這東西。
這種生了靈智的寶劍便不再是個死物,它們的主人由它們自己挑選,劍境便是它們選擇主人的方法。
所謂劍境,即被選的人被拘在此劍之中,若不能在此劍中參悟劍心,此寶劍便不會認其為主,而此人也會被寶劍摧毀。
歸為虛無。
雲念怒了。
這特麼什麼強買強賣的行為,她什麼時候張嘴說要劍了!她一個菜雞,這種開了靈智的寶劍是她能拿的嗎?
要取劍的明明是謝卿禮,為什麼要把她弄進來,她真的要生氣了!
係統支支吾吾問她:【你知道怎麼參悟劍心嗎?】
雲念笑得很勉強:“不知道啊,師父沒教。”
【那……】
“嗯……”
一人一統看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相顧無言。
雲念這般呆坐了許久,卻不知外麵早已變天。
在少女消失的那一刻,江昭瞳仁微縮,幾步並作一步上前想要抓住她,卻什麼都沒碰到。
謝卿禮的腳步停住,臉色頗冷,下意識伸出的手指尖微蜷。
瞧見裴淩帶著戲謔的眸光之中,他的下頜緊繃,冷著臉收回了手。
江昭怒問:“前輩這是何意?”
裴淩不緊不慢地踱步來到一旁,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甚至還有壺熱茶,他撩起衣袍施施然坐下。
“前輩!”
裴淩“嘖”了一聲,抬眸瞥了他一眼:“她沒事,不過被卷進了聽霜劍的劍境之中。”
江昭的臉色一瞬間便蒼白如雪。
謝卿禮瞳色一沉,周身的溫和蕩然無存。
江昭的聲音帶著怒意,身旁的凜尋劍感知到主人的情緒嗡嗡作響。
“前輩,你過分了。”
劍境。
那不是雲念可以應付的,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劍修折在了劍境之中,江昭一個元嬰期的修士都尚未參透劍心,扶潭真人也是在大乘初期才悟了劍心,更何況雲念一個金丹中期的修士?
裴淩卻搖頭歎息:“你們不是她,又怎知她過不去這劍境?”
“我師妹不過是個金丹中期,如何能參悟劍心!”
裴淩揚唇懶懶道:“我十五歲便悟了劍心,她為何做不到?”
“前輩!”
裴淩垂眸倒茶。
“我說她能,她便能。”他的姿態依舊懶洋洋,“何況,不是我選的她,而是聽霜選的她。”
江昭牽出笑陰陽怪氣道:“前輩不當廚子真是可惜了,甩鍋甩得這般厲害。”
裴淩抿了口茶,道:“承讓承讓。”
江昭的怒意好似打到了一團棉花上。
裴淩眸光流轉,與那筆直站立的少年對視。
他輕笑了聲,像在挑釁一般,果然見到那少年郎微微眯了眯眼,殺意一閃而過。
裴淩心下喟歎了聲。
這小子脾氣果真是臭,這樣如何討得了媳婦。
既定的命運出現了變數,他放棄大道在此駐守的幾千年是否有意義,便看今日了。
他輕輕彈了彈指尖,與瓷杯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與此同時,劍境之中在悄然變化。
正可憐兮兮蹲著的雲念聽見一聲脆響,她仰頭望去。
紅唇因為驚愕微微啟開,她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