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念驚了。
這麼驚悚的嗎?
她想了想,還是問了句:
“所以是為什麼?”
稚童冷眼:“你是真的不知道?”
雲念遲疑問:“我應該知道嗎?”
謝卿禮不說話,盯著她的眼神逐漸冷冽,仿佛在透過她看向另一個人。
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眼底的恨意濃的幾乎要溢出來,小小的手攥緊了袖口。
雲念看見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氣。
他的傷口又裂了!
她大步上前扒開了他緊握的手:“我不問了,我不問了!”
謝卿禮卻甩開了她的手,“彆碰我,滾開!”
他急匆匆後退,動作太過迅疾,身子一時不穩直接坐在了地上。
雲念上前想要扶他,他尚帶著稚氣的聲音尖利的似乎要劃破雲霄:“我說了彆碰我!”
雲念伸出的手忽地便頓住了。
比起重傷奄奄一息的謝卿禮,此時的謝卿禮也讓她難以接受。
他好似陷入了一場心魔,眼底的恨意濃烈,肩膀都在顫抖,緊緊抿著唇。
雲念忍下心頭的酸澀,後退到離他幾丈處:“對不起,你彆害怕,我不會再問了。”
她頓了頓,聲音很柔:“我不會傷害你,我會保護你的。”
跌坐在地的孩子愣了愣,眼眶微紅,卻還是執拗地彆過頭。
他才不會信她。
雲念坐在洞口,聽著外麵的風刮過古木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這是她的劍境嗎?
裴淩知道謝卿禮的經曆,他選擇用他來考驗她的劍心。
為何?
為何是謝卿禮?
謝卿禮……經曆了什麼?
她想著少年時溫柔的謝卿禮,很難將他與如今滿身利刺的孩童聯係起來。
不過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啊。
***
洞穴中的篝火依舊燃著。
雲念沒睡熟,察覺到某人的動靜,她懶散地睜開眼。
“彆忙活了,等他們走遠了我再送你出去。”
躡手躡腳彎下腰身的謝卿禮脊背一僵。
他都已經走到了洞穴口,可眼前的陣法卻將他攔了下來,他始終找不到破陣的方法。
雲念挑眉看他。
謝卿禮小臉一沉,踩著步子走了回去。
“你為何要救我,那些人殺人可是不眨眼的,不怕死?”
雲念慢條斯理從乾坤袋中取出糕點遞過去:“怕,但更怕你死。”
謝卿禮被她噎了一下,香甜的糕點便已經遞到了眼前。
“吃飯吧,我也就帶了這些,你將就些再墊墊。”
已經七日了,他們沒有出去過這洞穴。
雲念曾經帶著謝卿禮出去探過路,可才走了沒多久便看到了那些人。
這次出動的人似乎比上次還多,也不知謝卿禮到底是怎麼招惹他們了,要出動這麼多人來抓他。
雲念看著謝卿禮小口抿著糕點的模樣,隻能將自己的憂慮獨自吞下。
謝卿禮還是個孩子,身上還有傷,能戰的人隻有她。
但雲念打不過外麵那麼多人。
可陣法已經維持不了多久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破碎了,倒時候那些人一定會找到他們的。
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獨自麵對死亡的威脅。
在劍境裡麵死去,是真的會死。
她看了眼謝卿禮,他抱膝坐在深處,身形隱匿在黑沉沉的洞穴中,弱小瘦削。
她的劍心很可能與他有關,否則裴淩不會莫名其妙讓她遇到謝卿禮。
謝卿禮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身背對著她,隻留給她一個瘦小的身影。
她可以看到他脊背上突出的骨頭,他太瘦了。
雲念的手無意識攥緊,不長的指甲深陷進掌心。
【……你也彆太難過了,他現在過得挺好的……】
雲念一言不發,沉默著看著謝卿禮的背影。
“我會帶你出去的。”
稚童的身形一僵,可依然沒有回頭。
劍境外。
偌大的劍閣之中,寂靜的隻剩下瓷杯碰撞的聲音。
江昭抱劍坐在角落處,看著前方的裴淩端坐在石桌前慢條斯理喝著茶。
謝卿禮坐在江昭側前方,沉默著看著地麵,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已經過去三天了。
從頭到尾焦急的好像隻有他。
江昭終究還是壓抑不住,他起身來到裴淩身前,全然不顧什麼尊卑禮儀,奪過裴淩的茶擱置在桌上。
瓷杯與石桌發出清脆的聲響,打破了這幾天以來的寂靜。
“前輩,你有辦法將我師妹弄出來,是嗎?”
裴淩也不生氣,挑眉輕笑:“我為何會有辦法?”
江昭壓抑著聲音道:“那請前輩想辦法,已經三天了,你們好像對我師妹的生死都不在乎。”
他說著瞥了眼角落裡坐著的謝卿禮。
少年隻是沉默垂著頭,並未看他,好似也未曾聽出他話中的暗指。
江昭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拿留影石錄下來他這副模樣讓雲念看看。
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