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修真世界,強者為上。
無論她是要做任務還是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她都需要變強。
就算謝卿禮有一日真的走到了這種境地,她也要在他鑄成大錯前,有能力拽回來他。
她要變強。
她不會再讓他放下仇恨。
她要守護所有人,不能再這般懶散度日。
雲念閉上眼,看到自己的丹田處縈繞著微弱的白光。
溫和的靈力自丹田迸發,狹窄的經脈逐漸寬廣,沿著數千經脈遊走奔騰。
虛幻的劍影在丹田處出現,雲念看清了它的劍身。
通體銀白,劍身上雕刻著霜花的形狀,纏繞著剔透的銀光,結滿了冰霜。
但她卻感知不到絲毫的寒意。
反而是極為溫和的靈力。
她知道了它的名字。
聽霜。
聽霜的劍意溫和乖巧地纏繞在她身側,護著她免受謝卿禮的波及。
江昭咬牙,身上穿著的青衫已經被鮮血染透。
他撐劍想要起身,但剛一下便雙腿疲軟摔倒在地。
腳步聲在向他逼近。
背著的光將青年的身形勾勒的宛如名畫,陰沉的天際處濃雲翻滾,空氣中夾雜著血腥氣和潮濕的水氣。
江昭怔然抬眼看去。
青年依舊好看,神色漠然,眉眼精致如畫。
江昭好似看到了十幾年前剛入門的少年。
他低語道:“謝卿禮,你天資聰穎,溫潤如玉,是我師父最驕傲的弟子,他那麼喜歡你?”
他那麼喜歡你,你為何要殺他?
我們做錯了什麼,你為何要殺我們?
謝卿禮的腳步頓住,他看向手中提著的劍,劍尖上向下滴著血珠。
為何?
謝卿禮歪了歪頭。
心魔吞噬了他的人性,他看著眼前曾經朝夕相處的師兄,一顆心毫無波瀾。
感情被剝削,隻餘那些殘忍痛苦的記憶一遍遍折磨他,消磨掉他的人性。
他忘記了所有有關美好的回憶,滿心隻剩下殺心。
這些人在他眼中,與當年那些身穿鬥篷戴著麵具的人重合,他已然分不清現實與虛妄。
既然找不到那些人,那他便選擇與這世界共沉淪,一起走向毀滅。
謝卿禮轉過眼,高高在上望著這由他一手打造的人間慘案。
江昭聽見他不帶一絲情緒說:“你不該攔我的,從頭到尾,我要殺的都不隻是你們。”
他要毀滅的,是整個修真界。
包括他自己。
江昭聽懂了。
他的眼睛被雨水蒙蔽,模糊的視線中,看到身著白衣的人有所動作。
生死關頭,他卻高仰起頭看向遠處的樹下。
那裡有他的師父,師兄,師妹們。
有他的愛人。
他笑了起來,神情溫柔。
而謝卿禮抬起了劍,血珠順著劍尖滴下,他揮劍劈斬過去。
劍光劃破虛空,急速逼近江昭的喉口,在即將抵達他命脈的那一刻——
“錚——”
凜然的殺意被攔了下來。
一人擋住了他的殺招。
江昭僵硬轉過頭來。
纖細的身形擋在他身前,少女的衣衫破碎,但與他穿的款式一樣,是踏雪峰的弟子服。
她雙手執劍,強大的劍意形成保護罩,將他牢牢護在其中。
眼前的少女明明隻是金丹的修為,但卻能攔下謝卿禮的劍。
誰人不知,謝卿禮的那柄劍可是天下名劍。
江昭怔然望著她,莫名有種熟悉感:“你是誰?”
雲念的虎口微微發麻,拚命攔下謝卿禮揮向江昭的那一劍,他隻用了幾分力,但渡劫的一招也不是常人可以接下的。
她張了張唇,似乎是在喊誰。
謝卿禮漠然抬眼看去。
雲念咬牙抵抗著,清麗的臉上滿是血跡和灰塵,衣衫破破爛爛極為狼狽。
她的眼睛很好看,漆黑明亮,縱使剛剛哭過有些微紅,但依舊泛著透亮的光。
謝卿禮的心跳微微凝滯,腦海裡飛速閃過幾個畫麵,卻像縷風般迅速劃過,他什麼都抓不到。
她是誰?
“師弟。”
她喊他師弟。
青年依舊麵無表情,手上的力道卻鬆了些。
少女找準他怔愣的空子,竟是直接打掉了他的劍。
碎荊劍被擊飛出去,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與此同時,她也收起了劍。
謝卿禮隻來得及看到綠色的身影一閃,清香傳來,勁瘦的腰被一雙手臂緊緊攬著,她已經衝進了他的懷抱。
他的身量很高,下頜剛好可以抵在她的頭頂。
她埋在他的胸口,聲線沙啞:
“師弟,我說過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
她的聲音忽然又很輕很輕:
“我們一起報仇,所以,跟我走吧。”
在他心魔橫生,被殺心蠶食了人性,心境即將崩塌時,她一人執劍,來尋他了。
雲念抱住謝卿禮的腰身,側臉貼在他寬闊的胸膛,能清楚聽見他的心跳。
一聲接著一聲。
越跳越快。
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