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卦師不再多言,利落揮手:“下一個。”
下一個藍蓓蓓,同樣有水花四濺,女卦師推理如下:“家世良好,不愁吃穿,不受苦寒,逢賭有輸贏,遇人有不淑,生活顯糜爛,收心再選擇,見得好光明。”
藍蓓蓓的臉上顯有尷尬,說一個青春女孩子生活顯糜爛,當著那麼陌生人好意思才怪呢。
洪福捅了捅蓓蓓道:“臉紅什麼呀,說的都很準啊!嗬嗬!”
蓓蓓白了她一眼道:“嘁,準是準了,可是這不大光彩不是嗎?敢情說你的話基本都是好聽的!”
“你彆發嘮騷了,咱還有一個妹妹沒算呢,我看這丫頭命錯不了,就不知那盆水怎麼交代了——水晶,彆在那兒站著直眼兒看呀,往前擠擠算算看!”
水晶被兩個姐姐推到了銅盆前,女卦師看準了,抓住水晶的手就往銅盆裡按,水晶隻覺得兩個手心剛剛接觸了銅盆的兩隻小耳朵,隨著女卦師的囑咐,兩手來回稍稍用了力,銅盆邊沿一圈全是密密的水花,且全都高高的濺出來,噴的水晶和女卦師滿臉都是水。
女卦師的臉上露出一些詫異,抬頭望了望水晶,撮了嘴道:“小丫頭命不賴,天生嬌貴,誰也搶不走奪不去。生命線見長,能活九十九,娘娘身子,坎坷多。小姑娘,有對象了沒有?”
水晶紅著臉點點頭,覺得不當,又搖搖頭。
女卦師道:“嗯,沒有是好事,一旦有必要經波折,遇一個經一波,遇兩個經兩波!你呀隨遇而安順其自然與世無爭,這是你性情使然,可是你終究為彆人做嫁衣,因為這是你命中注定!”
“喂,真有那麼準嗎?”藍蓓蓓聽不下去了,這麼冰清玉潔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被人說注定那樣不堪的命,她這個當姐姐的真的不忍心再聽下去。
“怎麼說話呢,怎麼就不準呢?”女卦師反感的斜了藍蓓蓓一眼,道:“知道她要為誰做嫁衣嗎?就是你!”
女卦師轉臉看了看兩臂擁著水晶的洪福,上下瞟了兩眼道:“還有你,你也是她身邊的人吧,她還得為你舍棄幸福!哼!”
女卦師像是為水晶的未來報打不平,聽得洪福和藍蓓蓓悻悻的。
原先那位婦人沒聽見卦師給予水晶的命理分析,卻隻看見先前水晶使盆裡濺出高高的水花,這使她滿臉的羨慕,心裡更加著急,眼裡竟然沁出淚花來,一雙柔嫩的手覆在紅漆柱子上,重複不迭的磨,再度折回來,滿懷希望的沾水,蹭盆沿,結果仍舊沒水花。
女卦師不耐煩地直截了當道:“沒用的,我勸你彆白費勁了!”
婦女難過的退到一邊,等到與她的夥伴們彙合,獨自跟在夥伴們身後,端著自己的兩隻磨破了肉皮的手心盯著看,黯然神傷。水晶心裡憐憫著這位婦人,她為花不出那十塊錢倍感委屈傷心。心道,如果你被人算出“命有坎坷,為他人做嫁衣”這樣的話,你就心甘了麼?洪福和藍蓓蓓對女卦師的話心有餘悸,略顯不安心。
水晶安慰道:“我就不信算命的,姐姐們,你們真的信嗎?”
蓓蓓嘟嚷道:“信不信的先不說,你看她說的也不是不全準啊!”
水晶道:“你們可真奇怪啊,也能被那種不著邊的東西影響心情,大好的風景全給荒廢了!”
洪福回神道:“是啊,水晶說得沒錯,我們都不應該信那種東西,蓓蓓,水晶剛剛來這兒和我們聚齊,彆忘記了我們今天的任務就是陪水晶好好的玩一通啊!”
蓓蓓道:“當然了,不然我怎麼會建議去坐遊艇呢,保準叫水晶大開眼界!”
所氛總算有所緩和。
三個人再次默契大笑道:“上艇進海!”
開艇的圓腦袋小夥子眯著小眼睛,故意開了好幾個轉彎,一艇人的心便跟著彎提到了嗓子眼兒。小夥子大聲叫喊著調動著一艇人的情緒,卻隻有洪福,蓓蓓和水晶跟著大聲喊著叫著覺得恐懼又刺激。
艇前頭的情侶,女的似是暈艇,男的幫女的拍著背。
情侶男的終於按捺不住對開艇小夥子要求道:”嗨,哥們兒,慢點開!嚇壞人了!”
開艇小夥子未及開口,另一個坐艇的小青年說話了:“上艇玩的就是個刺激,不快哪有樂子呀!”
情侶男道:“那也不能拿命找樂子吧!這吐得都快不行了——怎麼樣,還能挺一會兒麼?”開艇小夥子沒說話卻是放慢了速度,艇後跟隨著泛起的白色水道漸漸緩慢而平直。
洪福,蓓蓓和水晶心裡老大不痛快!水晶心想,傻小子,這女的要是真嚇出個好歹的,掉入海裡最好,你挺身而出,來個現代的鐵達尼號,這女子一定死心塌地的跟你一輩子呢!轉念想,那鐵達尼號最終是以傑克的死悲劇收場的,心裡對艇上這對男女又產生了負罪感,不敢再希望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往海裡掉了。
人生就如同這快艇,茫茫海麵上破一條自己的路,開過去就是方向,主宰者隻是那開艇的人,而他同時可以選擇為任何人顛覆,也可以選擇為任何人停滯,之於自己來說,水晶覺得女卦師的話她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二十三歲的她,沒有理由去相信命運這個詞。水晶決定什麼都不去想了,隻專心望向那渤海黃海的分界線,以及懸崖峭壁上迂回坎坷的古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