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複這麼一想不由得大驚:“如此說來,那賊人莫非曾潛至本……本官身邊?”
周召吉壞笑道:“何止,也許現在還在呢!”
林複被他這一說,嚇得半死,癱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地喘著氣。
姬小彩覺得這林大人著實膽小,不由得暗暗好笑,探頭探腦地去看他,被古泰來用手指在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悻悻縮回頭來。
古泰來說:“林大人不必過分擔心,貧道以為那賊人既是靠這手枕才能拓下林大人手上鑰匙的形狀,那他的身份就容易識破了。”
林複問:“這怎麼說?”
“一來知道林大人府裡收了寶物的就那麼幾人,二來能靠近林大人身邊伺機取得那手枕的人也不會多,不知林大人身邊常年服侍的丫鬟小仆是哪幾個,找來一問便知。”
林複恍然大悟,剛想對門口方刑出聲吩咐,卻赫然住了嘴,觀其顏色便知已是對方刑起了疑心,因方刑也是當日知道寶珠入府一人。
林大人難得紆尊降貴說:“諸位請稍等。”到門外也不看方刑一眼,徑自離開,過了一陣,帶著兩個丫鬟回來。兩個丫鬟一個像是有些年紀了,另一個就年輕些,被帶到幾人麵前,都有些害怕與疑惑。
古泰來隻把麵色一沉,年輕那個就嚇得要哭出來了。姬小彩很想對那姑娘說,古泰來並不是什麼壞人,總算還記得要忍著。
古泰來問:“你們倆是林大人身邊的丫鬟?”
大一些的那個便上前福了一福道:“奴婢叫挽月,她叫小秋,都是林大人的貼身丫鬟,奴婢是林夫人的陪嫁丫鬟,小秋是五年前進得府。”
古泰來問:“半月前林大人丟了個手枕,你們可知道?”
挽月正要回答,古泰來卻麵色一沉,一拍桌子道:“小秋,你膽子不小啊,吃穿都靠林家,不知感恩,還敢偷盜林大人祖傳寶物!還不速速從實招來!”
小秋早已害怕,如今被古泰來冷不丁一喝,雙膝一軟便跪了下來,抽抽嗒嗒道:“奴……奴婢沒有做過,奴婢不敢!奴婢壓根不知道什麼寶物……林……林大人林夫人都待奴婢很好,奴婢哪裡敢……”
周召吉也在旁邊幫腔道:“你也不用狡辯了,事情我們都已經查清楚了。能近林大人身邊的隻有你們倆,挽月跟了林夫人多年,自然忠心耿耿,所以隻可能是你……”
挽月愣了愣,上前一步道:“二位大人且聽奴婢說一句,半月前我家大人確實丟了個手枕,但這手枕隻是尋常之物,怎會與家傳寶物有關!”
周召吉笑道:“你也不用幫她求情,那手枕裡藏得一副絞絲龍鳳金手鐲,乃是先皇所賜,林家代代相傳的寶物,也不知怎麼叫她發現了,便動了邪想。”
小秋嚶嚶哭泣不絕:“奴婢真的不知道,不是奴婢,真的不是……”
林複已知兩人唱得什麼把戲,也將麵色一沉道:“小秋,枉本官平日待你親厚,你竟做出這等事來!罷罷罷,如今也隻能公事公辦,少不得治個重罪了!”喝道,“來人,將小秋收押牢中。”
小秋聽言,軟倒在地上,哭哭啼啼:“大人,真的不是小秋,真的不是!”
方刑聽到傳喚,推門進來,見著麵前這一幕,似乎有些疑惑,但也按捺下來,去拖抱著桌子腳不肯走的小秋。拉扯中,茶盞落在地上,劈裡啪啦碎了一地。
挽月忽而大喝一聲道:“不要抓她!”屋裡刹時安靜下來,“不要抓她。”她說,低眉順眼地跪下來,“啟稟大人,手枕的事實不關小秋,是奴婢拿的。”
林複吃了一驚:“挽月,你何必幫小秋到這種地步?”
挽月低聲卻清晰道:“手枕是挽月拿的,但挽月真的不知手枕中藏著寶物,挽月……挽月隻當那是個尋常手枕,有人花錢讓挽月偷出手枕,又放回,跟著給林大人用過後再拿出就給挽月十兩紋銀,挽月隻當一個小小手枕,應該不成問題,那幾日又正好手頭拮據,所以就……”
古泰來對林複說:“林大人看來沒注意,手枕之前也曾失蹤過,或許那賊人曾對手枕中充填物動了手腳,放入了軟蠟之類易成形的東西,再拿予林大人使用,又低下身子問:“是誰向你買這手枕?”
挽月似乎還有猶豫,林複氣急敗壞道:“到底是誰!你還不說!”說著,一巴掌就扇在挽月臉上,打得她一個趔趄身子都歪了歪。
古泰來微微皺眉:“挽月,你還要維護對方到什麼時候?”
挽月咬牙道:“是……丁護院。”
林複“哎呀”一聲,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心煩意亂間對方刑說,“把她們兩個先帶下去,挽月關到柴房裡,留神不要讓人瞧見了!”
方刑領了命,便帶著兩個丫鬟下去了。
林複拍桌道:“想不到竟然會是丁峰這狗奴才,枉本官平日待他不薄,他就這樣回報本官!”
古泰來說:“如此一來,事情就說得通了。丁護院有偏門鑰匙,又在林大人府上當差,隻要能弄到藏寶庫鑰匙,便可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寶物偷盜出來,這也就能解釋,那盜賊是如何逃脫之事。地上的腳印是丁護院故布的外賊乃至妖鬼闖入的假象,如果不被人識破也就沒什麼,若被人識破了,金先生窗欄下與寶庫牆上的劃痕便有了用處,可不巧的是,他並沒算到,動手當晚金先生有事出門了。”
古泰來轉而問金渲月:“記得金先生剛才說過,七月二十日晚你出門的時候,曾被丁護院的兄弟看到,也就是說,丁護院當時並不知道金先生離開林府?”
金渲月想了想道:“一路上出去確實沒有遇見丁護院,因他當時還未當值,但也許有人說與他聽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