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鬱鬱曾經這樣說:我……(2 / 2)

空城 顧緋衣 7417 字 11個月前

容雅一言不發,果然很乖地便跟了上去。

進了包房,那人仿佛依舊不肯放過,故意說:“你要帶漂亮秘書好歹也知會一聲啊,你說我身邊沒個伴,怎麼看怎麼孤家寡人。”

顏安說:“你孤家寡人?那剛剛哭著跑出去的那個美女是怎麼回事兒?”

那人隻是笑:“原來你看見了。”

顏安不無教訓的說:“這都是第幾個了,你就不能安分點,快點定下來?剛剛那個是方局長的掌上明珠吧,在家裡指不定怎麼疼呢。跑到你這兒倒這麼糟踐,你糟踐就糟踐吧,還非得讓我撞上,回頭旁人聞起來你讓我怎麼說?”

“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唄。”

顏安瞥他一眼:“沒弄到不能收拾的地步吧?”

那人輕笑一聲,嗤地一聲點燃了打火機,小小的一點螢火便在他的指尖靜靜靜靜地燃了起來,他整個人都顯得非常的懶,靠在椅背上都有一種引人犯罪的慵懶感。

“你不用想了,那姓方的才純著呢。”他隻是笑,笑容卻似乎冷淡非常:“我跟她連床都沒上過,你覺得能搞出什麼事兒來?”

顏安剛想鬆一口氣,一旁的容雅卻不知怎的猛地咳嗽了起來。整張臉都是緋紅,拚命想忍住卻怎麼也聽不下來,整個人咳的非常厲害,仿佛連氣都喘不上。顏安趕緊倒了一杯茶水想要遞過去,誰知容雅見了那茶水竟又咳的更厲害了,顏安隻好動手替她捶背,好不容易把她弄順氣兒了,正想順口訓上兩句,誰知容雅卻可憐兮兮地抬起了頭,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因為剛才的劇烈咳嗽竟染上了些水晶似的淚,掛在眼睫上仿佛意外的楚楚可憐:“包間裡的茶不好喝,我被嗆到了。”

顏安一時之間倒是哭笑不得。看著容雅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又見她雖然沒有笑,但頰邊的兩個酒窩卻若隱若現,一時間更是舍不得說什麼了。

那人仿佛有趣地看著他們:“顏安,你這小秘書可挺有意思的啊。”

顏安說:“什麼小秘書,就是我設計部下麵一職員,淨會添亂。不過你那個香水的廣告企劃倒是交給她做的,今天其實就是帶給你看看。”他伸手指了指對麵衣冠楚楚的男人,對容雅說:“顧渝知,你叫他顧總就好。我給你的那個香水企劃的委托人,環晟的人。”

容雅低下頭,認了個人:“顧總好。”

顧渝知隻是眯著眼睛打量她,並不做聲,一雙眸子倒是瀲灩,漂亮的仿佛是女人的鳳眸,卻偏偏又深沉的讓人見不到底。顏安見他不說話,隻能在一旁打圓場:“這丫頭手腳雖然不怎麼利索,但國風這方麵的設計你倒是真不用擔心。你還記不記得前兩年頤嘉要求做的那個白瓷廣告,佳期的基稿其實就是她給打的。”

顧渝知笑了笑,隻是說:“你都這麼有信心了,還帶過來給我看作什麼?我倒是覺得奇怪,兩年前她應該也沒那麼出名吧,你怎麼就敢把頤嘉的案子給她?”

顏安笑了笑,隻說:“我的師妹,我還不知道有幾斤幾兩?”

顧渝知有些驚奇:“她是從康納爾回來的?”

“不是,是Z大。我在那裡讀的本科和研究生。”顏安說:“一回來就剛好撞見。她當時正在我們公司求職,就差最後一道關口了,我心善,把她給拉上來了。”

顧渝知笑問:“是看中人家漂亮還是看中人家的真才實學啊?”

容雅在一旁一直默默地絞著手指,眼神沉沉,可是幾乎在聽到這一句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其實已經忍受到了極點。她沒有辦法,拿起手包萬分難堪地站了起來: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

兩個人都沒有阻攔。

容雅走得越來越急,走到洗手間門口的時候幾乎已經算是小跑了。她推開門,裡麵一個人都沒有。她終於慢慢地停下腳步,站在洗手台前,努力將呼吸一點一點地平緩下來。她低頭,看著青花瓷底的高台瓷盆,慢慢將水龍頭扭開,開始用涼水撲臉。水很涼,慢慢地,她便漸漸覺得仿佛連心底的某個位置都變得有些發涼。迸濺的水花散落在青花的瓷麵上,劈裡啪啦地落響,又淅淅瀝瀝地流淌。

她抬起頭,靜靜地凝視著化妝鏡裡的自己。冰涼冰涼地水珠在她的頰旁,晶瑩晶瑩的,乍看上去仿佛真的是委屈地哭出來了一般。鏡子很大,將她整個人的半個身子都照了進去,她細細的瞄著自己的眉目,仔細地看了又看,才終於覺得:

其實也沒有生的多麼好看,說到底也不過時仗著年輕,顯得可愛罷了。

她不知道她在洗手間裡呆了多久,反正洗手間裡一直沒人進來,她也便一直站在鏡子前怔著。到了最後,依稀連方才被水打濕了的劉海兒都有些半乾不乾了,手機便滴滴答答地響了起來。她嚇了一跳,幾乎是有些手忙腳亂地從裡麵拿出手機,看了名字,猶豫些許,倒也接了起來:“喂?”

顏安在那邊仿佛是有些喧鬨:“容雅?你在哪?”

她慢慢抓起自己的手包,終於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順著長長地走廊緩步前行,走廊上貼著淺淡的素色牆紙,暖暖的金粉色,上麵淩亂地繪著細小卻精細的花紋,卻顯得意外的讓人感覺柔和。她頭頂上是一盞盞的水晶燈,在各種不同的角度折射出各種不同模樣的明暗。周圍暗香盈盈,她恍惚隻覺得忘記了自己在哪裡。

那邊的顏安見她久久不回答,便又問了一遍:“容雅?”

她終於緩過神來:“……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

顏安那邊的吵鬨聲愈加打了起來,他依稀仿佛對身邊的人說了些什麼,又對電話這邊的容雅說:“你等等。”接著電話那邊便全都是喧鬨的人聲,再也聽不見顏安的聲音。可視電話倒也沒有掛死,容雅記著顏安那句‘你等等’,便也沒有掛死電話,而是舉著電話在耳側,慢慢地向門口走去。

等她真的快走到門口的時候,電話那頭的吵鬨聲倒也不知怎麼的全都靜了下來,好像走到了什麼僻靜地方,那邊的顏安重新拿起了電話:“容雅?”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這邊人太多,你過來也不方便。你正好回去告訴公司那邊一聲,我下午就不回了。”

容雅又嗯了一聲,猶豫了一會兒,又說:“顏安,我不想做那個香水的企劃了。”

那邊似乎靜了一靜,但很快顏安便說:“你先回去再說。”

終於電話扣死。

容雅站在大廳前,凝視不遠處的朱紅色的門扉,半晌沒有動彈。那樣深沉的中國紅,其實仔細看去,竟是一層一層由七種紅色過度而來的,這樣的繁密而不能參透,說到底,究竟與人心何其相似。

她隻是沒有心思再去猜度。

她先是回到公司,將顏安的交代向他的秘書交代了一下。他不過是隨口一句話,可憐人家小秘書倒是翻著厚厚的記事本忙的手忙腳亂。下午的每一個行程安排都要重新調整,哪裡是他一句話的事情?那小秘書才過來乾不長時間,手腳都還生疏,眼見著行程簿上有個推不掉的案子急得眼淚夠快掉出來了,隻是瞪著容雅說:“容雅姐……經理真的不回來了啊?”

容雅見她真是急得可憐,隻能安慰道:“你等等。”

她找了個地方去打電話,電話卻響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去接,小秘書在一旁依舊把行程簿翻得啪啪作響,容雅歉意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又掛了兩通電話,那邊卻一直沒有人接。最後她也有些急了,問清楚了到底是什麼推不掉的案子,整理了一下語言,按照最簡單的方法做成短信發送過去。顏安一向有不愛看短信的習慣,容雅總算是摸清了他這點小性子,索性一口氣扒拉扒拉地發了七八條短信,這才坐在一旁等了一會兒,立刻便有電話打了回來:

“告訴柳丹丹,我不能回去了。”

柳丹丹是那個小秘書的名字,容雅一聽他這口氣,自己倒是先噎了一下,覷了一眼對麵那個都快紅了眼眶的小秘書,隻覺得頭疼:“下午那個案子你要是不去,你這個月獎金估計就泡湯了……”她頓了頓:“你有這個閒錢你倒是給我呀。”

顏安在那邊笑了笑:“可是我這邊真走不開啊,要不,你替我去看看?”

不難聽出那人開玩笑的語氣,可是容雅卻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有些當真:“我沒時間啊,我手頭上還有個你給我的案子呢。”

顏安問:“你不是說你不想接了嗎?放那塊兒,先替我去看看好了。”

容雅立刻便接了下來:“好!”一口咬定,生怕他後悔。

回去將那份案子又送還到了顏安的辦公室,容雅這才去了柳丹丹那裡,問清楚地點和案子。柳丹丹翻了翻行程簿,說:“環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