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風寒,隻是周舟身體太弱,便似多年不曾活動過。被柴一拉出去跑得急不說,又是淋雨又是溫泉,寒熱交加。
柴一揪著李鈞水的衣領子死命搖晃,嘴裡喊道:“你個死庸醫說那麼多有的沒有,快給本王治好他。”
簡方一扇子拍掉柴一的手,罵道:“一根筋!庸醫也是你能叫的?”
柴一摸摸鼻子,兩人被李鈞水扔了出去。
於是小舟就從客棧搬到了王府,他燒得迷迷糊糊,隻知道那個儒雅溫和的是神醫李鈞水,那個英氣的是個類似與武林盟主的簡方。眼前那個猴兒似的上跳下竄的,是堂堂鎮北王。他便覺得世界好生精彩,眼前景象也如同走馬燈一般。
李鈞水人很好,每日給他吃藥膳,隻是苦了些。簡方逼著自己散步,長相雖威風,骨子裡卻很溫和。
唯有那個不正經的鎮北王,頭一天拿了兩隻蛐蛐過來,鬥死一隻,第二日提來另兩隻大公雞,在病房裡玩起鬥雞。最終被李鈞水劈死燉湯喝。
李鈞水一直讓小舟不要拘束,小舟說他一點也不拘束,反正是柴一害的。柴一摸摸鼻子,好像也是那麼回事。
隻是他們都有事要做,這幾日小舟終於得到些安寧,把鎮北王府的些個兵書都看了個七七八八,閒來無事散散步,還找到隻兔子來。兔子很肥,他一手托不過來,把它放在膝蓋上雙手給它順毛,兔子也很聽話,任他擺弄。
柴一三人剛從外麵回來,柴一賊賊地提議大家悄悄進屋,看看小舟在做什麼。另外倆人鄙夷地看他,還是無聊地收斂了氣息。經過花園的時候看見穿著黑色錦袍的小舟抱著兔子,發絲估計比兔毛還柔軟,秀麗的麵孔瑩潤如玉,笑的比小童還天真甜膩。隻是他身子單薄,像一片落葉。最終趴在石頭上睡了起來,涼風變得輕柔了些。
柴一起初是愣住了,而後飛身過去搶過兔子,把小舟驚醒了,伸手想去搶回來。柴一臉色不好,語氣有些生硬地說,以後彆碰它。
小舟低低頭,想到了什麼,也不再抬頭,道了聲對不起。
柴一頭也不回地抱著兔子走了,小舟斂了斂落寞的神情,複又笑了起來問道,鈞水哥啊,那兔子是他情人不成?
簡方提起小舟,給他拍拍身上的灰塵,嘲諷道,他魔障得很,本就得不到人,連兔子也不喜歡他。
李鈞水說,那是他心上人的兔子,他過世十年了。
小舟不是很理解,李鈞水說,小舟跟我來,我有話問你。小舟點點頭,朝簡方吐吐舌頭,你們真複雜。簡方揉揉小舟的頭發,是他們複雜。
李鈞水問小舟,你是不是中毒了。
小舟眨眨眼睛說,不會啊,我沒感覺。
李鈞水說,這毒被蓬萊島上的一種稀世藥草壓製著。
小舟笑道,壓著就好,不用擔心。
李鈞水搖搖頭,終究是有危險的。
小舟說,無妨無妨,反正我無牽無掛,活一天是一天,鈞水哥,能不能不告訴彆人,反正無妨。小舟的話沒有說完,他隻是想,活一天是一天,過去的那麼多年都沒有活過,現在能睜眼就是好的,還認識了那麼多朋友。
李鈞水搖搖頭,又點點頭。
柴一抱著頭在小舟房門口來回轉悠,他剛才凶了小舟,雖然說,但是。
簡方冷眼看著,心裡說,活該。
柴一特鄙夷地回看,說,你不是心裡說的,你嘴上已經說出來了。
於是簡方開始同柴一切磋武功。
小舟端著一碗藥膳,捏著鼻子邊喝邊看邊鼓掌。心裡道,我周舟又不是小氣的人。嘴上也說出來了,柴一一激動,一個趔趄從半空中跌了下來,正要壓倒小舟,被李鈞水一張劈飛,小舟咋舌道,鈞水哥威武!打死大流氓。簡方見李鈞水笑得開心,還摸著小舟的頭發,於是腆著臉過去學著小舟的模樣和語氣大喊,鈞水哥威武!打死大流氓。立即被李鈞水拍飛,與柴一落在一處,李鈞水、小舟,連同先前被嫌棄的柴一一同斜著眼睛罵道:“東施效顰。”簡方摸摸頭,有些反映不過來什麼叫做“東施效顰”。
肥兔子在房裡撓著門,特彆特彆想要小舟給它順毛。柴一一手把他塞回去,放進籠子裡。生怕它也跑沒了。
小舟看見柴一憐惜兔子的模樣,與落寞的表情,似乎開始明白什麼是情愛。
想著終有一日自己也將如此這般,終不知是喜是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