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亮起來了,他奔赴在前去沙漠的路上,高速柏油路上很長時間才會遇見一具車輛。路的兩邊很平,極目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而在這樣開闊的大地之上,碧空包圍著大地,無邊無際。“天圓地方”,他修的中國古代思想,正好就有這個概念。
“雪絨花,隨風飄灑,美麗在瞬間融化”
歌的前奏很好聽,帶著雪花飛舞的旋律,隨即到來的男聲讓人在初聽時失望一次,但後來會漸漸品味出來他的磁性與聲色。這樣的嗓音,連自己也忘記了像不像,可就是容易想起白蘭。算算的話,蠻久沒聽見他的聲音了,沒聽見他喊小正時那種撒嬌又帶著玩笑語氣。撒嬌是由下至上關係,玩笑是由上至下的關係,他總是將矛盾奇怪的融合在一起。
“雪絨花,思念太傻,這就是愛的代價,小心翼翼捧你在手心,此刻什麼都不要害怕。”
思念太傻。入江眼中又潮濕了,坐在汽車前麵的他趕緊扭頭去看窗外,這天地的遼闊都開闊不了阻塞的心靈,他隻覺得心中很沉很悶,又帶著酸痛。天際的浮雲被日出後的太陽染的緋紅似耳,戀人私語時一方羞紅的耳垂。
你知道麼,我很想你啊。可你知道又怎樣,不能怎樣也不會怎樣的,是吧?
“隻怪你太美,美得讓人卸下來防備,過完這一夜,我願意和你在陽光下一起毀滅。”
是呢,那一隻禍國殃民的九尾雪狐。聽到這句,入江忍不住微笑起來,在有些結局很悲催的事情結束的時候,我們總是會下意識地設想當初要是怎樣怎樣會如何,可對於感情,就算很多人在傷心時會說“我寧願從未有遇見過你”這種話,可到頭來心緒平複的時候,就算知道是一樣的難過到最後,也會微笑地說不後悔吧。
不後悔遇見過你,亦不後悔當初隻是一個瞬間就愛上你。雖然後來變得難堪起來,雖然不能像這首歌裡說的,陪你在陽光下一起毀滅,白蘭。
入江在心裡默默的說著,動作小心地擦去自己的淚水,隻是剛剛擦去又會有新的淚水湧出,源源不斷,似乎都不會停歇。
喂——男人老是哭,很丟臉啊。
這麼想著,入江卻忍不住哭得更慘了,玻璃窗上麵可以看見模糊的人影,哭得極醜。
“愛情是多麼殘酷的美麗”
”縱然你我來自不同世界,好不容易相遇,隻要一個眼神就確定是你,確定是我的唯一。”
“我在等著你的回答,是否願意這樣放下?”
“就當最後的表演”
“天一亮,雪絨花,讓我陪著你一起回家。”
讓我陪著你一起回家。
讓我陪著你一起回家。
撒哈拉的沙漠很美,應該說是極美。
如果用三毛的話來說,就是“遠方的沙丘起伏的曲線像女人溫柔的胴體”。
如果用背包客的聖經L.P來說,這是一個重新找到旅行的意義,洗儘煩躁再上路的地方。
司機很負責,車直接開到沙漠遊民的帳篷處,幫入江和當地人溝通好了才收了錢開車走掉。入江再三保證自己不會跑去沙漠深處,隻在邊上看看,這家主人才允許了這客人去沙漠,不過還是不放心地叫了小兒子跟著一起去。
那司機的車這麼一開,現在就已經是下午五六點了,又是傷感的夕陽,可他娘的失戀的人就特彆喜歡看傷感的東西。也許,這也是一種療傷的方式。入江自哂,掏出一把糖來遞給那老是皺著眉頭的小孩子,自己把自己甩在沙漠裡抬頭看天空。
沙子很熱,帶著一日太陽曬過的餘溫。入江卻覺得很舒服,枕著手臂,這種熱度似乎可以溫暖一下覺得寒冷的心臟。眯著眼睛看著蒼穹,入江覺得自己一時間可以忘記一切。
這樣的感覺很好,哭累了的他又微笑起來,眯上眼睛,幾乎打算睡過去。
最後,還是在旁邊那個安靜的沒什麼存在感的小孩叫醒他,怯怯地用當地語言解釋著。
入江聽不懂,不過小孩指指家的方向,他猜是太晚叫他回家了,於是笑著點點頭。
沙漠人家的晚飯很簡單,簡單到甚至吃不飽,不過入江也不餓,草草吞了幾口烙餅就縮回被窩躺著了。沙漠裡麵寂靜得到了極致,這樣的安靜在平時肯定會讓他不習慣失眠,但現在他精神虛弱,在這樣的寂靜中反而很快就入睡了。
這麼安靜祥和的環境他所處於,絕然不同世界的另一端的激烈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