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對著涼川，搭在窗台上的手指逐漸握緊。

真的是——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該對涼川說什麼，心底慌慌的，最終也隻是憋出了一句：“恩。”

涼川聽到這句話，就滿意的點了點頭，拿衣服進浴室去了。

菲利德看涼川進去之後，才鬆了一口氣一般的坐在了椅子上，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著，果然，襯衫的袖口幾處都破了好多。

而且臟兮兮的。

聽著浴室裡麵逐漸響起來的流水聲音，他歎了一口氣。

……還是先換衣服吧。

2

夜幕降臨，天空布滿的星星。百家燈火，街道上熱鬨非凡。

用人聲鼎沸來形容是一點兒也不過分的。

涼川帶著相機就和菲利德出發了，菲利德脫下了一身嚴肅的戎裝，反而穿著簡簡單單的T-恤看起來更加的順眼一點清爽一點。涼川和平時一樣，過長的T-恤幾乎要遮蓋過臀部，穿著亞麻料的格子短褲，吊兒郎當的拖著木屐慢慢悠悠的走著。

晚風吹過，帶著些許的涼意。

眼前的燈光明明滅滅的緩慢往身後退去，菲利德眯著眼伸出手，眼底似乎有一片圓點的光暈，他輕輕的接觸了在空氣中的光暈，瞳孔中光斑閃爍，目光虔誠。

他猜想，拉克薩斯該是今晚離開的吧？最終他和他的道路還是不能交錯了。

涼川瞪大了眼睛看著菲利德這副柔和的表情，心底似乎被觸動了一樣，嘴角拉扯開弧度，她輕笑一聲，立刻調節好手中的相機，隻要對焦了，馬上按下了快門。

就怕錯過了這副景色。

在涼川的認知中，她知道菲利德這手勢似乎在接觸光暈，而在她的眼中看來，他這副樣子卻像是要將光點熄滅。

沒有閃光燈，但是菲利德似乎還是感應到了，回過頭看到對準他的相機。

嘴唇略微開啟，有些怔愣。

涼川低笑了一聲，這家夥果然上鏡呢，想著再次按下了快門。

將菲利德的那副模樣印刻在相機中。

涼川對上了菲利德的視線，沒有說話，咧開嘴角，笑了笑。菲利德嘴唇翕動，似乎說了一些什麼，但是在喧雜的街道上，涼川根本就沒有聽到。她回過頭，似乎是注意到了什麼，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打，馬上拉著菲利德開始奔跑起來，穿過一波又一波的人群。

身邊的景色開始向後倒退。

‘噠噠噠——’急促的腳步聲卻也淹沒在了喧鬨的聲響中。

直到——

到了天空上綻放了煙花，一朵一朵的，伴隨著巨大的聲響。

‘嘭——’地一聲聲在天空中綻開。一旦散開，光點卻像流星一樣迅速落下，隻有這點看著人們些許惋惜。隻是卻一點兒也不影響人們的心情。

停下腳步，涼川已經在不遠處看到了艾露莎和灰他們。

菲利德離涼川幾步之遙，她驀地轉過身子來，表情隱沒在夜幕當中，眼底卻像點綴了星光一樣璀璨。不用想，菲利德都知道她現在在微笑，一如陽光一般爽朗乾淨的笑容。

他聽到涼川不急不緩的語氣，像是在喃喃一般的話：

“泰戈爾曾說過——生命如同橫渡大海，我們相聚在同一艘小船上。死時，我們便到達彼岸，各自去各自的世界。”

說完了這句，她停頓了一會兒，接下去開口：

“那麼即使這樣，你願意和……我……我們……共聚在那艘小船上麼？”

涼川暗暗罵了自己一句不爭氣，卻也不在補充什麼，隻是安靜的等著菲利德的開口。

因為煙花的稍縱即逝，天空一下明亮一下灰暗，映照著菲利德的臉頰一下明亮一下灰暗的，眼底也似乎淬了光的碎片一樣，熠熠生輝。可是卻一直沒有等到菲利德的回答。

她皺了皺眉頭，“怎麼？”

菲利德身影瞬間顫了顫，他馬上轉過身子背對著涼川：“……呃……恩恩。”

涼川笑了，她知道了，剛才菲利德肯定發呆去了。

而且……怎麼不知不覺的，幾年過去，菲利德怎麼變得有些小小的彆扭起來了？這還不算，更是有點天然的趨勢？正裡八經的時候看不出來，可是在平時的相處中卻越來越能夠發現。

她不再揶揄，轉過身子，朝艾露莎揮了揮手，大喊：“艾露莎！這邊……”

隻不過似乎周圍太嘈雜，人群太多，艾露莎的聽力靈敏，也隻是在周圍掃視了一下，好像是聽見有人在喊她一樣，卻沒有發現可以和她對上視線的人。

找不到人，所以艾露莎又回過頭去了。

涼川有些失望的垂下了頭，雙手搭在相機上。菲利德輕輕站在了涼川的身邊，輕輕拉起了的她的手腕，帶著她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涼川怔愣的看著菲利德的背影，和飛揚在空中的綠色長發。

似乎在茫茫然然中聽到了他在說

——找個好位置，容易拍照吧。

燈火通明的夜晚。

也不知道多少人過著彼此歡樂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