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衝出飯店的時候,隻覺得周身氣血上湧,頭腦一片混亂,心裡唯餘的一個念頭便是尋了薛笙笙,將這七年的誤會一一化解。那些被他曾經狠狠壓抑在心中的情愫,此刻再也不能控製,爆炸開來。
林遠不敢去想,如果沒有這般波折,他與薛笙笙現今又會如何,但一定不會是這樣彼此煎熬折磨。一步錯,步步錯,他更是錯過了七年,錯過了於他來說最重要的東西。
許是被這起伏的情緒衝亂了思緒,林遠竟也顧不得取車,一路狂奔而去。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行了多遠,隻覺得肺中有如被烈火燃燒,呼吸十分沉重而艱澀。
眼前的景物開始一點點斑駁迷離,很多久遠的記憶如波濤巨浪,以驚人的力量襲來。
居然已經想不起是何時開始喜歡薛笙笙的,好像那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是他這一輩子注定的逃脫不了的宿命。她的一顰一笑,他都深深的記在心裡,任時光磨洗,也不曾褪色。
他猶記得,中考那一年,因為學校要進行封閉式複習,所以大家隻能吃在學校,住在學校。而薛笙笙向來是個挑食的主,幾日下來,臉便瘦得像被刀削尖了似的。
“誰要是今天能請我吃一頓茶香鴨,我便以身相許了!”
不過是薛笙笙的一句戲言,說過也就罷了,偏他林遠當了真。
那一天的晚自習,他冒著大雨,獨一人翻牆出了學校,從S市的東麵折騰到西麵,終於買回了薛笙笙日思夜想的美食,他自己卻因為淋雨而發起了高燒。可是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怪,那個時候的他居然從不覺得痛苦與難過,反而認為這病來得十分及時和恰到好處。
年少的愛情,便就是這樣吧,全心全意的想著一個人,不管為他做什麼,也都是心甘情願,就連氣惱和傷心,也帶著微微的甜蜜。
林遠便就是這麼愛著薛笙笙,隻可惜,對方實在是愚鈍,竟不能體察到他的半點情意。他也曾經懊惱和煩悶,甚至以為薛笙笙的心中從不曾有他的一點位置,直至七年前的心灰意冷。
現在真相擺在眼前,他卻不敢相信,原來年少的時候竟然彼此愛慕而不自知。如果當初,他能勇敢的邁出一小步,告訴她,自己的真一份真心,也許就不會白白虛度了這七年的光陰。
思及此,林遠悔恨不已,但時光已不能重新來過,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重新尋回薛笙笙,尋回七年前那一段感情。但他卻決不能放棄,七年前他們便是如此錯過,七年後再也不可以。
凜冽的北風,卷著枯黃的落葉在空中打了幾轉,顯得此情此景更是悲不自勝。林遠邁著越發沉重的步伐,終於趕到了薛笙笙家,心情卻越發不能平複,古人那一句“近鄉情怯”用在這裡,倒也恰當。
他站在門外,默了一默,才終於提起勇氣敲門,好似每一下都深深敲到了他自己心裡。
自杜魏成離開那一日,薛笙笙便終日窩在家中,無論是醒著還是昏睡著,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都如同夢魘一般,不肯將她放過,她自己也過的愈發顛倒起來,不辨白日還是黑夜,是以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蒼白。
正出神間,忽然聽見敲門聲,她以為是自己精神恍惚,幻聽罷了,便也不去理睬。半晌過後,那聲音越發洪亮起來,她才緩過神來,知道是真的有人敲門。“會不會是杜魏成……”她心下閃過這個念頭,也不及多想,便匆匆跑去開門,險些撞到在茶幾上。
但世事總是不能如意,來得自然不是杜魏成,卻是一臉疲態的林遠。薛笙笙著實吃了一驚,不禁問道:“林遠怎麼會是你?”
林遠見薛笙笙衣衫淩亂,臉色蒼白,原本有神的雙眸也布著幾縷血絲,以為她是因為自己今日舉辦婚禮才傷心難過至此,心中更是羞愧難當,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
“笙笙,這七年來是我對不住你!”
薛笙笙微微一怔,片刻後卻也釋然一笑,說道:“七年前我願意為你背這黑鍋,卻也不是想換回你一絲歉意。過去因為喜歡你,便覺得為你做什麼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隻是失望,你不曾站出來證明我的清白。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我要你一句道歉又有何用?”
她將這一席話說畢,正欲轉身,卻見林遠忽然流下眼淚,心內一凜。就在這失神的片刻,她的身子忽然一輕,被林遠狠狠擁在懷中,她本想即刻掙紮,耳邊忽然響起林遠的聲音。
“笙笙,我們都錯了,七年前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子的!”
“嗬~那又是什麼樣子?”薛笙笙冷笑著反問道。
林遠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方說道:“七年前,我從沒有和肖揚在一起,她也不曾懷過我的孩子,這一切不過都是她的謊言和計量罷了,我們都被她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