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躺在豪華的大床上,文沂青怎麼也睡不著,往事一件件浮上了腦海。
文沂青的家裡幾代經營著一個作坊幾個店鋪,父親接替了年邁祖父的生意之後,雖說沒有大的發展,也一直保持著固定的收入。自大哥學堂出來相助爹管起了生意,二個伺爹便抽身打理家事精,心照看老人。說不上豪富,家裡奴隸下人不少,日子過地綽綽有餘。
文沂青在城立學堂成績可惜差了幾位,失去了晉升去州立學堂的保舉推薦。家裡商量下來打算讓文沂青秋後去應考。
入春,家裡忽然有媒爹拿著帖子前來提親。才十八歲文沂青從小俊美聰穎,內心自然孤傲清高,彆說根本沒想過要嫁人,就是娶至少也得找個稱心滿意的。家人自然不願文沂青放棄前程去嫁人,便婉言拒絕。
誰知,對方竟然不顧被回絕,每隔一個月必派媒爹來提親,每次來都讓媒爹帶了信親手交給文沂青。信的內容既不是抒情表意,也說不上軟硬相逼,隻是每次都提上一句文沂青的家事。
哪有這樣不顧臉麵糾纏不休的人,文沂青也沒和家人說起,心裡倒是更嫌棄了起來,也沒去當一回事。然而,每次提到的家事都在文家拒絕提親之後,一件件的發生了異變。店鋪一個接一個經營失調,定了親的大哥被解除了婚事,弟弟突然得難病,作坊被告,爹被官府收了監。
看不出有人故意作亂,找不到一點可疑之處,分析下來還都有前因後果。剛發生時,文沂青純粹以為隻是巧合,根本不可能有人既對自己家裡如此了解,連相關的當事者都了如指掌,在一個月之內說到做到。
隻是一連幾件事發生,雖然依舊無法相信,卻不敢再無視了。瞞著家人按求親帖子,通過各種途徑,文沂青卻沒能找到那個求親的白軒庭。
既來求親怎會沒有住址,不見人影?文沂青找到了城署。
一般人都必須在各自的鎮、城署登記,誰都可以在各署查找。然而,問遍了所有可能的官署,卻都沒有相符的白軒庭這個人。那麼隻有一種可能,白軒庭是州署所管人員。
州署是州主直接管轄的,除了州主家人,到底涉及那些人員,彆說文沂青不可能知道,就地方官員也不全明白,據說上到官員,下到奴隸都有可能。
文沂青至今想像不出,自己是在哪裡遇見過白軒庭這個人,除了學堂,偶爾在作坊跑跑腿,怎麼可能遇上這樣的人物。
直到最後一次,白軒庭帶了的話,讓文沂青不敢不理了。至今文沂青還記得很清楚,那是信裡寫到了爹能否出獄。
求親一年,一個好好的家已經支離破碎,如果失去了爹,家裡再沒有支柱撐下去了。文沂青不敢用爹的命來擺清高了,掙麵子了,一下狠心同意了嫁。將所有發生的事一條條作為應親的條件,並開出了一棟婚房和昂貴的聘禮。
沒有人會應承這樣的條件,文沂青想逼白軒庭拒絕。然而聘禮很快地就送了來,信上寫明在婚房和其他條件完備之日,一月內娶人。
所有的事一件件在合情合理之下,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全又漸漸地恢複了起來。
無法想像白軒庭是怎樣能做到的,更不明白白軒庭既有這個能力,為何要一次次的求親。
求親被拒絕本來就有失麵子,而如此反複被拒,不僅成為彆人的笑柄,以後高過拒親人家地位的,大多不願應親。許多人事先探聽對方的口吻,有了可能才真實請媒爹上門求親。
白軒庭能做到這些,定有很大的權勢。那麼如若是看中了哪家人想娶,隻要弄一張州署的批條,沒人敢違,彆說聘禮,一個銅板也沒有,自己也得送上門去。文沂青再清高孤傲,也絕不敢拒絕。
為何不用州署批條直接強娶?能辦到那些事難道會開不出一張批條?是故意折騰?文沂青怎麼都想不明白,卻知道自己沒有了退路。心有餘悸的文沂青暗下找人買了毒藥,以防萬一之時不測而用。
成婚前,文沂青被帶到了一間豪華的大宅園,每天有人教導著做妻子的規矩。從迎親、大婚之禮,進出門,日常見客,伺夫,一直到起床、洗漱、走路、吃飯等的微小細節,及至床第秘事。
越是有錢人家,規矩越繁瑣嚴厲。為了妻妾進門時懂規受拘,不失夫家麵子,婚前夫家派禮師教導規矩的也很正常。文沂青雖然沒有想過自己要嫁,對在富餘人家、富豪官邸做妻妾的規矩,還是了解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