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沂青雖然清高孤傲,卻是堅固地守著妻妾以夫為主,子以父為上,才能威名富家的理念。為妻者謙誠奉夫,夫家的尊嚴便是一家的名望,做妻妾的絕不能不懂禮節而有失夫君的體麵。雖說嫁人是半逼半允無奈應下的,說不上愛慕,總歸是為人妻,這個人將是夫主,自己的一生從此隨這個人起伏,縱有千辛萬苦,文沂青隻能全部承受。
白軒庭偶爾也會來觀看,每次都是隔著簾子,喝著酒靜靜地坐著觀看教導。興致好的時候,也會開口親自指導一些禮節。語氣淡淡地很柔和,卻讓人有一種不敢不服的威嚴。
怒的時候文沂青感到可怕,一次大概是一個奴隸誤會了白軒庭意思,白軒庭一掌拍壞了桌子,周圍沒有一個人敢多一句話,連禮師都跪伏著一動不動。
那氣氛,在外麵的文沂青都能感受到,呆的跪伏著也不敢開口。也許是白軒庭意識到嚇著了文沂青,命人換了桌子沒再多說什麼。
文沂青前後總共隻見到過白軒庭三次。一次是聽喚進禮堂時,正巧遇到白軒庭走進簾子,隻看到一個高大魁梧的側影。
第二次是二個月後,白軒庭突然讓文沂青進簾子伺候。按著學的家規,文沂青幾乎一直垂目跪著,為白軒庭斟酒奉食。隻是趁著站起來去取酒回過來時,才有機會看了白軒庭一眼。雖然隻是那麼一瞬間,文沂青看得清清楚楚,白軒庭年輕英俊,氣魄不凡。
說實話文沂青落下了久久不安的心緒,對走上了這嫁人之路的文沂青來說,對這個即將成為自己夫主的白軒庭還是滿意的,也從此抱起了希望,白軒庭能那樣持久不惜的求親,滿足自己所有條件,多少對自己是有愛慕的,文沂青覺得有了期待,夢想起有個夫威妻慈的名望之家。
最後一次是教導結束的那日,禮師吩咐文沂青去伺候白軒庭沐浴。
靜靜地跪在浴池邊等候著白軒庭,成人之後,第一次在彆人麵前裸露身子,文沂青又羞又慌,想到再有幾日,自己即將嫁與此人為妻,心裡更是緊張。文沂青隻記得白軒庭右肩背部有一個扁園的胎記。
這裡娶親,嫁方不能去參加在夫家的婚禮,成婚三日前,嫁方都在家裡先辦個喜宴。白軒庭沒有出席,派了個代理參加。文沂青雖然心裡疙瘩,隻是代理說儘了好話,做地麵麵俱到,讓文家所有人都留了好影響。
新婚那天,豪華的迎親式儀讓所有人驚目關注,竟然還有隨伺女人。以能娶到女人為榮、即使能看到一眼女人都可以談上幾個月的世界,為了娶一個男人,不惜讓女人做隨伺,那是何種榮譽。
人多少都是有虛榮心的,文沂青一家老少驚喜萬分,文沂青也不例外。雖說文沂青不是貪圖權勢錢財,卻也在一個個嫉妒羨慕的眼光下,心裡滿足自豪,神情飛揚,對白軒庭又生出了許多好感。
耽憂不安,絕望聽命,正視現實,夢想期望,整整二年,坐在華貴的花轎裡,文沂青心裡的彆扭早已被這盛世榮耀掩去,滿懷期望、憧憬著未來。無論如何也不能失禮,損傷夫家的尊嚴,眾多圍觀的人群前,文沂青全然放棄了自己清高孤傲,嚴謹地按著夫家的禮節。
然而,文沂青怎麼都沒想到,白軒庭不僅沒有請一個客人來參加婚禮,不,不但沒有婚禮,竟然連人都沒有來。
不會,怎麼可能,不想娶自己的話,為何要一次次求親,為何會接受自己苛刻的條件,定下婚事,又為何要擺那麼豪華的迎親儀式?
白軒庭會來的,隻是遇到了意外,一定是路上出了什麼事。文沂青發瘋似的找遍了以自己名字發音明名的院子,問著院子裡僅有的阿明,小寒。
二人什麼都不知道,一年前有人買下二人,一直學著伺候的禮節,二天前才被送到了這個院子,連白軒庭的名字都沒聽說過。
一天又一天,文沂青慢慢地了解到,沒有人知道這院子是誰造的,更沒有人見過這院子的主人。文沂青去鎮署,城署一個個去打聽,然而結果還是一樣不變,變了的是自己已經嫁人成妻。
夢,一場可笑的夢,文沂青從夢裡驚醒,自己算什麼?那麼驚天動地的嫁了人,出嫁從夫,而這裡有家沒有夫。
生活全靠文沂青嫁妝裡帶過來的幾十兩銀子,幾個月的下來,文沂青無法再去顧及旁人的目光,變賣了些院子裡的裝飾物,在鎮上買下了店麵,開張了清記。
從來沒有做過生意的文沂青,勉力維持著,承受著彆人好奇詫異的目光,聽著彆人的揣測,那張俊美的臉頰再沒有浮上過一絲歡愉。
逼到絕望,捧到最高,再狠狠地摔下來,文沂清默默承受著,心中隻剩下無窮地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