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正殿三層祠堂裡,主位空著的軟塌後,直立著三男二女,塌正前左麵三人,右邊二人都簾目垂頭站著,看上去都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塌正前跪伏著一個男子。
靠窗站著一個年近半百的男人,攙雜著白絲的長發整齊的盤結在後腦,一身清淡的薄袍不見一個皺折,峻峻有神的目光俯視著殿前許願的人群,手裡拿掂弄著幾個玩藝,許久突然沉聲哼了聲∶“這小子竟然越玩越出息了。”
祠堂裡一片肅靜,誰也沒敢開口應回一句話。
男人子轉過身掃了下祠堂裡的人,微微歎了口氣,緩緩地走到塌前,一撩袍子坐了下來。
也沒見男人出聲吩咐,祠堂邊角直立著的伺從立即揮手示意了下,立即就有二人端了茶水點心進來。身後邊上的一男一女接了過去,轉到塌前在男人麵前垂頭彎腰奉著。
男人習慣了伸手拿起茶,悠悠地喝了口,又放回到前麵的托盤上,依然玩弄著手裡的東西∶“那小子真的是記不得了?”
“是,去年中毒後就變了性格。”跪著的男子立即應了聲。
男人捏了塊點心手晃了下,拿茶點的二人立即退到了塌後,茶點交給了伺從,依舊垂立在原來地方。
“變了性子,哼,不是還在折騰。”男人回頭朝身後的婦人瞪了一眼∶“你生的好兒子。”
垂頭站著的婦人雖沒看不見男人麵容,聽聲音卻是知道的,趕緊跪了下來∶“下妻不敢。”
“唉~~”無奈似地揮了揮手讓婦人退下,男人回過頭∶“他身邊的人是你派出去的?”
“那淺青裝的是下伺派的。”跪著的男子答道
男人沉思了會∶“把他身邊的人送伺教堂。”
“主上,這~怕~~”跪著的男子微微抬起頭,看麵容是那個徐助伺∶“您知道少主的性子~~”
“渾蛋,我是他老子!不能再由著他,人一定要弄進來。”男人一把拍在塌靠上,忿忿地喝道,許久又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還有半年,就一個也行。”
“主上,少主身邊的人現在還不能動。”徐助伺遲疑了下∶“要不齊家那孩子,少主該會中意的。”
“你看著辦吧,到時讓他彆再來鬨。”男人點了頭,手示意了下∶“年內把事情辦好。”
“是,主上。”
角落的伺從見男人揮手,快步小跑著出了祠堂∶“即刻擺膳。”
一群等候的隨伺即刻準備圓桌,一盤盤熱氣騰騰的菜肴端了上來。
寺院主持帶領著一隊僧人在跪在祠堂邊低聲的禱告祈福,祠堂裡,以男子為首融融圍坐著一桌人品嘗著緣聚的嘉肴。
周立辰勉力的睜著快粘著的眼皮,得意的掂著手裡的銀子,送走了文沂青,和杜捷二人累的掉了許多膘,在一個月燈會期間,著實的掙了不少錢。想到休書解決即將娶親,心頭更舒暢。
也不知杜捷是如何說動了貨場老板,同意了早上去拿貨。見杜捷累瘦了一圈,周立辰心裡過意不去,便在集市完了後順路去進貨,既省了時間也能讓杜捷早上多睡會。
人順意歡,精神爽朗,可天氣卻是秋雨不斷,陰冷無比。集市上人不多,周立辰收了攤早早地去了貨場。
習慣地走到貨場的角落處,整理好零碎的邊角料,結實的捆紮好,周立辰找到了在一邊指揮著搬運的貨場老板驗過付錢,背著材料打算離開。
“那個~~許老板,這奴隸想不想要?”貨場李老板一聲喚住了周立辰∶“絕對便宜。”
順著李老板的手看去,簡陋的避雨棚下垂頭跪著一個瘦弱的少年,身上的薄衫已是大半被飄進的雨水打濕,紮著頭發濕淥淥地垂粘在頸後。
“李老板怎麼也做起這個營生了?”彆說沒錢,就是有錢又能怎樣?你能買得下一個,就沒有第二個,第三個了?所以平時周立辰從不去奴隸市場,眼不見為淨,沒想到這裡也會遇見。
“唉~~,哪裡的話。”李老板大聲歎了口氣∶“那個鐘家進了貨不付錢,用這個奴隸來頂,你說我能怎麼辦?你知道我這裡活多重,這小身扳子能挺的住?總不能賠了錢還多養個人。就八十兩,外麵絕對買不到,我也就是想收回虧了的銀子。”
“你知道我沒那個錢。”外麵買個成年奴隸,沒有一百五十兩絕對不可能,可便宜是便宜,自己這點節餘得撐家辦婚事,周立辰搖搖頭,扛上了材料。
走了幾步,同情地回頭瞧了瞧,目光正對上少年失望的眼神,周立辰愣了愣,跑回了過去,放下材料,伸手抬起少年的下齶,仔細打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