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恨任何人,隻是感到難過。
在國外斷斷續續聽到周之衷的情況時,那種難過更深了。
他的生活亂七八糟,華安穗知道那是他的反抗,她很心疼他,也心疼那個嫁給他的女孩。
四年過去,周之衷父親鬆了口,華安穗這才敢回國,她想見一見周之衷,勸勸他。
沒想到剛回國沒多久,她被人綁架了,一同的還有賀然婕。
綁匪要他在她們之間選一個活命,被迫躺在箱子裡的華安穗,聽到周之衷選擇了自己。
她不覺得開心,因為無論今天她們哪個死了,以周之衷的性格都覺得是自己害死的。
果然她們被救下後,周之衷選擇繼續婚姻。
華安穗知道他是在愧疚,所以想用下半生彌補對方。
回到工作的國家,她更加努力工作,因為她身上背負著另一個人對昆蟲的熱愛。
再見麵是五年後。
周之衷比過去更成熟,他已經接手了家裡的公司,原本俊朗的五官也多了幾分冷峻。
他過得不是很好。
華安穗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忍不住勸他放過自己,也放過賀然婕。
周之衷終於卸下強硬,露出一絲疲倦。
許久,他說,“我愛她,一直都愛的。”
華安穗心口震了一下,“那……就對她好一點。”
之後他倆就沒再見過。
華安穗仍舊習慣性關注周之衷,他有時候會出現在電視裡。
在某個訪談,主持人提到周之衷過去的風流史,他也沒生氣,隻說是年輕時候太荒唐。
荒唐。
這兩個字在華安穗心裡過了好幾遍。
如今他們都四十多歲了,華安穗以為自己早就放下了,這次回國單純是為了探望親友。
聽到朋友說周之衷浪子回頭的故事,她也隻是笑笑。
直到晚上,她再次忍不住去看周之衷的消息,在某條資訊裡,有幾張周之衷親口承認,現在的太太是他初戀的截圖。
那一刻,壓抑了十幾年的情緒突然爆發,華安穗心悸、氣短,手指震顫。
如果周之衷愛的人一直是賀然婕,那她算什麼?
是他的荒唐嗎?
因為他,華安穗跟父母隻能舉家搬遷到國外。
因為他,她無數個夜晚沒睡好覺。
現在突然告訴她,在周之衷跟賀然婕的感情裡,她從始至終都無足輕重。
華安穗太恨,太不甘了。
所以她今晚穿上這樣,想要報複這對幸福美滿的有情人。
可悲的是賀然婕不在乎,華安穗感覺自己像是赤.裸身體曝光在大眾麵前,醜陋又可笑。
她顫抖著捂住臉。
一道陰影從頭頂投下,華安穗抬起頭。
賀然婕站在她麵前,那張背著光的臉仍舊很美,隻是不再像過去那樣驕縱霸道。
“對不起。”賀然婕聲音輕不可聞。
華安穗仰頭,怔愣地望著她。
賀然婕垂著眼,眼睫在光下打出錯亂的影子,
她說,“如果我過得不好能讓你好受一點,那我告訴你,我過得很不好,每一天都不開心。”
周之衷瞳仁一顫,像是有什麼東西紮進去,刺痛得厲害。
賀然婕跟周之衷是有過一個孩子的。
但不足三個月,那個孩子就死在她子宮裡,從此那裡就不能再有孩子了。
這些年賀然婕一直在想,為什麼會這樣?
可能從一開始她就錯了,她不應該因為自己的執念,在明知道周之衷不願意的情況下,還跟他結婚。
那個孩子是替她的任性和固執買了單。
賀然婕很討厭過去的自己,沒有她,周之衷可能已經娶了華安穗。
所以華安穗恨她是應該的。
賀然婕蹲到華安穗麵前,把那隻掉落的胸針,重新彆到華安穗的衣服上,再一次說,“對不起。”
華安穗看著賀然婕。
這樣的距離,她終於看清了賀然婕眼底那團漆黑得化不開的東西是什麼,心很尖銳地扯了一下。
華安穗今天過來,是為了讓周之衷跟賀然婕不痛快。
可看見賀然婕這樣,她又忍不住感到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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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然婕站起來,轉身看向周之衷。
氣氛在這一刻微妙起來,所有人都感覺得到,呼吸下意識放輕。
華安穗的出現,徹底碾碎賀然婕跟周之衷之間粉飾的平靜。
在賀然婕看來那瞬,周之衷身體無比僵硬,罕見地露出無措。
秦詩瑤猛地攥住沈亭州的手,激動與緊張並存,“要來了要來了。”
沈亭州麵色有些許扭曲:要骨折了要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