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 (1 / 2)

風舞琴簫 Miss西門 8249 字 11個月前

不知過了多久,左兒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房裡的陳設簡單素雅,乾淨的一塵不染。

這是在哪……

左兒緩緩坐起,這才發現身上的衣物竟不翼而飛了。

“你醒了。”

聽得人聲,左兒猛驚了一下,連忙拉起棉被,緊裹著身子。

“彆怕,是我……”

循聲望去,隻見一人臉上戴著銀色網罩,手裡端著一個翠玉小碗緩緩走來。

“木將軍?”

木將軍緩緩道:“是我,我看你傷重昏迷,便帶你過來療傷。”

左兒眼珠流轉,再度打量四周,問道:“這是你的房間?”

木將軍似是淺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放心好了,大王隻是嚇唬你而已,正是他要我為你療傷的,你身上的衣裳也是我脫的。”

左兒似乎正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隻望著地上一動不動。

“我看你衣裳全是血,就幫你脫下來扔了。床邊有新的,等會你自己穿上吧。”說著,木將軍坐到了床邊,道:“喝粥吧,我喂你。”

二人雖然相識卻不甚熟絡,未曾想木將軍竟主動喂食,左兒多少有些難為情,思前想後了一番終於吃了一口,頓時便皺起了眉頭。

“怎麼,很難吃?”木將軍似乎早料到此,絲毫不覺詫異。

左兒點了點頭,道:“奇苦無比,這是什麼粥?”

“蓮子粥,千年蓮子熬成的粥。剛采下來的時候很是甘甜,隻是,多放幾日便會越來越苦。這東西是大王給的,據他所言,這蓮子少說也放了好幾百年。”

左兒頓時愣住了,看她模樣是決計不會再吃第二口了。

木將軍噗嗤一下笑了起來,說道:“我說什麼你都信,你這二大王真是太可愛了。”

聽得此言,左兒竟不由自主的流下淚來。

木將軍見狀,連忙問道:“你怎麼了,我剛才隻是說笑,傷害到你了嗎?”

“不”,左兒伸手拭去淚水,緩緩道:“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她以前經常像這般說笑騙我。可惜……不知道她現在是生是死。”

“你說的那個人是若吟朗?”

左兒望著她的麵罩,仿佛是在尋找麵罩之下的那雙眼睛。“你怎麼知道?”

“大王曾經對我說過,你與她交情匪淺。適才你說,那人經常像我這般說笑騙你,而你不僅沒有恨意反而還為她流淚。我便猜想那人就是她。”

左兒不禁心想:吳垠向來不與人閒話,卻偏偏告訴了她,看來,他們的關係非同小可。

“往事已逝,縱是再想也回不到過去。世人總是對過往耿耿於懷,卻忽略了當下眼前。人是要一天天老去的,日子也是一天天向後,為何要抓住從前的事情不放,讓自己活在痛苦之中?”

“人總是有感情的。”

“感情?也許我不懂,我隻知道君子之交發乎於情止乎於理。”說著,木將軍舀起一瓢蓮子粥,道:“這是心靈果配上好的蓮子熬成的粥,心靈果的味道便是你此刻真心的滋味。”

“你喝過嗎?”

“我自然喝過。雖然它像水一樣平淡無味,但它能夠調理身體,對症療傷。現在,你最需要的就是這個。”

左兒顯然不願再喝,無奈木將軍已將一瓢粥送至嘴邊,她愣了一下,不得不又喝了一口。這回,不像上次那麼苦了。

“多喝點吧,心靈果能幫你快快恢複元氣。你心口的傷我看過了,現今我隻能暫時幫你止血,不過,假以時日,我一定能治好。”

“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我既擅醫術,自是要治病救人。”木將軍仿佛想起了什麼,起身道:“不跟你說了,我得去看看我的丹藥煉到什麼程度了。”

左兒端起翠玉小碗,不知不覺想起了無涯。儘管彼此之間沒有太多時間交流,但歲月並未淡化心中對他的愛意,想反,思念之情與日俱增。他一定會來找我的吧……

她將小碗移至唇邊,緩緩喝了一口。

好甜……

“心靈果,真好。”

休息片刻,左兒穿上了床邊的淡黃衣裳,信步來到鏡前落座,仔細梳妝打扮起來。望著桌上寥寥幾盒脂粉,她心下有些生疑:木將軍一直不肯以真麵目示人,既然如此,要這胭脂又有何用。

左兒隨意打開了一個小盒,裡麵裝的卻不是脂粉,而是滿滿的白色膏狀物,一股濃鬱的藥味頓時撲麵而來。

藥膏……

她伸出手指沾了一點,塗在自己手上傷口之處。隨著藥膏延展,傷口漸漸縮小了許多,本是血紅的創麵也變得更像本來的膚色。

她用藥膏做什麼,還放在鏡前,莫非……她臉上有傷。一念及此,左兒將所有小盒都打開看了一遍,果然,每個盒中都是藥膏,無一例外。

看來,她臉上真的有傷,而且需要天天塗抹藥膏才能緩解。

左兒將所有小盒都放回了原處,隨即緩緩起身離開了木將軍的房間。

後山向來鮮有人至,果然清靜。彆院門前,一條乾淨的石子小道直通向小湖邊。放眼望去,滿是荷葉的湖麵上修葺著一條蜿蜒的小橋,橋的儘頭有一裝飾簡單的小亭,簷角下各自懸掛著一串銀鈴。微風拂過,叮鈴鈴的響聲回蕩在四麵八方,久久不能平息。

左兒緩緩從橋上走過,望著數不清的翠綠荷葉,一時間思緒萬千。不知不覺,將至小亭時,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一個黑衣人正背對著自己坐在亭中的小桌旁。

他怎麼也在這?我是過去還是回去呢?

左兒猶豫了一下,緩緩走上前去。

吳垠將桌上最後一個空杯斟滿了茶,放在了自己對麵的位置上。“看樣子,木將軍真的要準備第三隻茶杯了。”

“大王今日好興致,有閒心到此處賞荷。”說著,左兒在他對麵坐下,端起茶杯淺嘗了一口。

“本王是為了二大王而來,你信嗎?”

左兒懶得與他繞彎子,徑直問道:“所為何事?”

吳垠將自己的茶杯斟滿,緩緩道:“品茶,賞荷。”

左兒疑惑道:“跟我?”

“正是。”

左兒望著他的眼睛,抿嘴一笑,道:“我不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本王就是來找你的。”

“大王有何吩咐,不妨明示。”說著,左兒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吳垠臉上似有笑容一閃而過,隨即端起茶壺給她重新斟滿。“見過那孩子了吧,她還好嗎?”

左兒端起茶杯在手裡攥了半天,終於還是將它放回了桌上,說道:“她叫穀流觴。”

“流觴,曲水流觴,他父親很愛喝酒吧。”

左兒緩了一下,道:“她父親我無從得知,我隻知道她在中原邙山柏鬆門下。”

吳垠眼中精光閃過,問道:“祭祀壇柏鬆?他居然會在紅塵俗世之中創派授業。”

左兒心裡有些忐忑,頓時便沉默不言。

吳垠突然提高了些聲音,道:“你想要刻意隱瞞什麼?”

左兒心裡咯噔一下,頓時覺得氣氛緊張起來。“大王,你多慮了。”

“吟朗究竟怎麼樣了?”

左兒見瞞不過他,隻好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描述了一番。

吳垠沉吟了好一陣,麵色越來越難看。左兒見他如此模樣,不禁將手收回桌下,緊張的攥起了拳頭。

“你怕什麼,覺得本王會怪你?”

左兒眼神有些閃爍,隻盯著桌上的茶杯,一言不發。

吳垠嗬嗬一笑,將杯裡的茶一飲而儘,隨後又端起茶壺滿滿的斟上了一杯,不禁歎道:“這都是命啊。”

“是啊,命數使然。世間萬物終究是逃不過天意。”話音未落,木將軍突然出現在桌邊,坐在了二人之間的位置上。

“你也來了。”說著,吳垠發現她手裡拿了一隻空茶杯,“你終於拿了第三隻茶杯。”

木將軍給自己斟滿了茶,說道:“我看左兒不見了,便猜想她應是來了此處。再加上昨日你說的,我想了想,多備一個也無妨。正好,這就派上了用場。”

不知怎麼的,吳垠突然想起剛才左兒所說,黑夜裡用水淩槍作箭,轉瞬即逝之人。一時間千頭萬緒,心裡仿佛激起了千層浪,層層讓人感到不安。

木將軍見他這般,說道:“看樣子,我的到來影響了你們的交談。”

“不,我隻是突然想起一個人。”吳垠略一微笑,再不說什麼,起身離去了。

“你的傷還沒好,怎麼就出來了。”

“出來走走,挺好的。”

木將軍又道:“這裡風大,還是回去吧。”

左兒點了點頭,緩緩起身走出了小亭。木將軍收了桌上的茶具,跟著她一起走上了小橋。

“五年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木將軍說道:“認識我的人,都叫我木將軍。”

左兒遲疑了一下,道:“這不是你的本名吧。”

木將軍似是笑了一下,說道:“我娘說我沒有姓,單名慕。非草木之木,實為思慕之慕。你可以叫我慕兒。”

“慕兒,這……”左兒望著她道:“我是玄和三年生人,你呢?”

木將軍轉過身來,說道:“我也是。”

“我是六月初一。”

“我是二月初三,比你年長。”

左兒頓時笑道:“那我以後就叫你慕姐姐。”

木將軍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自楚承霜封為伏魔南王之後便一直暫代荊城總兵之職,百餘年間親率楚城餘眾多次與吳垠交手,終於在前幾日奪回了神界南方大半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