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奇島 (1 / 2)

風舞琴簫 Miss西門 8746 字 11個月前

伏龍山穀之中有一小湖,湖上零零散散的飄著些蓮花。隻是,此時花期未到,水麵上單是一片翠綠。遠遠望去,湖麵上淡黃的小橋、小亭蜿蜒在這翠色之上,倒彆有一番景致。

湖心小亭之中有一石桌,桌上盤中放了一隻壺,壺邊隻有兩隻茶杯口朝下放著。木將軍獨自靜坐在石桌旁,緩緩將兩隻茶杯都掀開,又各自斟滿了茶,一杯放到了自己對麵的位置上,一杯放在自己身前。

“大王,你來了。”

話音未落,吳垠微微一笑,緩緩步入亭中。

“這世間能讓我開懷的,大概也隻有你和吟朗了。”

木將軍淡淡道:“大王今日興致不錯,不妨試試這杯香茶。”

吳垠細細品嘗了一口,讚道:“好,果然好茶。連泡茶人的心情都是再好不過的。”

“人家都是喝出茶葉好壞,大王倒是喝出了人的心聲,我以後反倒不敢請你喝茶了,省得心思全都被你看了去。”

吳垠嗬嗬一笑,望著桌上的擺設,道:“還是兩隻茶杯,多一個也不肯備麼?”

“我這裡向來清靜,也就隻有大王來過,多備一個也是空在那裡,用不上的。”

吳垠仿佛想到了什麼,不禁有些惋惜道:“可惜啊,你沒見過吟朗,要是她還在,也許你就要準備第三隻茶杯了。”

木將軍似是笑了一下,道:“大王,我不止一次聽你提到她了。看來,你真的很疼她。”

吳垠輕歎了一聲,道:“罷了,罷了,且不提她了。也不知那兩個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你還是讓他們去了?”

“我還是放不下吟朗,即便帶回不來,讓他們替我去看看也是好的。”

木將軍笑了笑,道:“你看,你又提她了。我真的有些好奇,她究竟有什麼魔力,能讓大王對她如此上心,即便對自己親生骨肉傾注的感情也未必及得上她。”

吳垠緩緩道:“因為她跟你一樣,都是將心事埋藏的很深的人。這樣的人很容易受傷,應該得到更多的關愛,不是麼?”

木將軍緩緩起身,沉默不語。

“沐兒……”吳垠眼中泛起了柔光,道:“你還在恨我嗎?”

木將軍緩緩搖了搖頭,許久才輕聲道:“我不知道。”

“我不奢望你的原諒,隻希望你能夠放下過往,做一個開心的人。”

“大王,不好了!”

循聲望去,一個侍衛飛快跑到了湖邊,卻不敢踏入廊橋一步。

吳垠身影一晃便來到了岸邊,問道:“何事驚慌?”

“二大王和公子、小姐回來了,全都身受重傷。公子和小姐全身是血,怕是要不行了。”

吳垠皺了皺眉頭,瞬間便去遠了。

進入大廳,兩個血淋淋的人頓時映入眼簾。山中大夫儘聚於此,待自信診斷二人傷勢吼,討論許久總算得出了救治之法。

“傷勢如何,可還有救?”

聽得此言,眾人紛紛跪倒,領頭那人答道:“大王,公子和小姐還有救。”

“還不快去救治,若是耽誤了時間,誰也彆想活命。”

一聲令下,眾人趕緊將他們抬出大廳,往各自房裡去了。

眼見二人傷重血淋淋的模樣,吳垠卻沒有想象中的關心,不過是仔細的看了一眼,便由他們去了。

左兒靠在椅上,氣息越來越弱,眼看就要昏迷。

“他二人都是受了外力重創而傷及肺腑,沒什麼大不了的。本王看你元神渙散,劇毒入骨,反倒是三人之中傷得最重的。”

左兒連呼吸都有些吃力,道:“我死了,你便少了一個眼中釘。”

吳垠嗬嗬一笑,道:“也許你有些高估了自己,在本王眼裡,你還構不成威脅。”

左兒閉上了雙眼,冷然道:“那你還留著我做什麼?”

“你是個美人,本王向來憐香惜玉,疼愛都來不及,哪裡又舍得傷害呢。”

左兒突然睜開眼睛,目光中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恐懼。

“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你應該還未出閣吧……”

左兒驚道:“你想怎樣?”

“自然是要幫你。”話音未落,隻見她一指點中了左兒的穴位,讓她昏昏睡去。

“她都傷成這樣了,你還嚇她做什麼?”

“你也來了。”

木將軍走上前來,仔細為左兒把起了脈,好一陣才緩緩道:“果然傷的很重,被你這麼一嚇,傷的更重。”

“這點刺激都受不了,如何能擔起二大王的重任。”

“你的考驗向來都是與眾不同。”

吳垠搖了搖頭,負手而立。“很多事情你們不懂,我也無從說起。”

“我先帶她走了。”說完,木將軍背起她緩緩走出了大廳。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吳垠長歎一聲,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無涯生來水性極好,五歲便能在浪裡自由來去,自操持水淩槍後,水上功力更是出神入化。饒是如此,他早已將河裡找了個遍,卻仍未尋著穀流觴的身影。

天色漸暗,河裡的少年找尋不著穀家姑娘便陸續上了岸,商定明日一早借船打撈。

無涯在曆經焦急、絕望之後,此刻隻剩下了頹然傷心,在水裡行進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五個時辰……任誰也不可能活著了。

當他浮出水麵時,一輪明月早已掛在了天空。四周靜的有些可怕,孤獨之感漸漸湧上心來,竟是如此難過。在這裡,即便放肆的哭一場也不會有人知道吧。

她呢?在水裡掙紮的最後一刻該有多麼絕望呢。

左兒呢?一直為自己默默等候,又該有多麼無助呢。

都是弱女子,卻承受了這一切不應該承受的苦痛、折磨。

一念及此,無涯終於忍受不住,倒在水裡痛哭了起來。他是真的傷了心,傷心的同時也動了情。身子隨著河水漫無目的的飄流,管他將要去向何處,至少在今夜,在此時,就讓他放縱一次,痛痛快快的哭一回。

天邊的微光射進了無涯的雙眼,不知不覺,天亮了。昨日夜裡他哭得累了,便爬到岸上沉沉睡去。過了這一宿,心裡暢快了許多,也想通了許多。

望著緩緩流動的河水,他心裡默默念到:左兒,一定要等我回來,等我找到了她就回伏龍山見你。

無涯想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撲通一下跳入了河中,順著水流的方向仔細去尋。

不知過了多久,水裡的活物越來越多,河水漸漸由黃變藍,直到後來竟黑得有些看不清了。

無涯猛然騰出水麵,飛向半空。大海茫茫,舉目千裡無限蔚藍,平靜的海麵上偶爾泛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竟是這天地間唯一生動的景致。

難道她真的流到海裡了?

無涯皺了皺眉,心道:她要真到了海裡,那就真的找不著了。

“雖是有緣,卻終究是情深緣淺……”

隻聽得一聲輕輕歎息,隨後,一道藍光緩緩向著遠方去了。

東海深處,陣陣海浪儘情拍打著岸邊的礁石,看那些石頭光滑圓潤,棱角不複,想必曆經了不少歲月的磨礪。

一隻巨龜在海裡沉浮了幾下便遊到岸邊休憩。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巨龜似伸了個懶腰,將身子一斜,一個血淋淋的東西便從殼上掉落下來。竟是一個小女孩。

看她身形不過五六歲的樣子,全身上下竟□□,身上數不清的傷疤似是被水泡的久了,仍未愈合。

小女孩突然咳嗽了幾聲,身子微微動了動,似是醒來。隻見她伸手捋開了擋住整張臉的散發,露出了一個還算清秀的麵孔來。那不是穀流觴卻又是何人?

那日她跳河之後便失去了意識,冥冥之中被這隻巨龜救下,托在殼上,昏昏沉沉的便被送到了此處。一番艱險之後,她總算是活了下來,卻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穀流觴連忙低頭去找自己胸前的玉佩,好在沒被海浪衝走,心裡頓時便生了幾分暖意。隻見她緩緩起身,行至沙灘上一塊巨石前便停住了腳步。巨石上用朱砂寫著巨大的兩個字。“玄奇。”她大聲的念了出來,隨即自言自語道:“原來這裡叫玄奇島,既然有名,那一定也會有人。”說著,她隻覺腹中一陣咕咕亂叫,竟是餓的不行了。

放眼望去,四周哪有什麼食物,也許,遠處樹林裡有不少果子吧。

心念一動,穀流觴頓時向著樹林跑去。

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照在地上,遠遠望去,就像一條灑滿了星光的小道,通向未知的遠方。

走了很久,穀流觴隻覺得這裡的樹木與中原大有不同,樹葉出奇的長,樹梢上還長著不少圓圓的木頭,可惜沒一樣東西像是能吃的。

也許天空中有烏雲飄過,林間突然暗了一下,便又恢複如初。

海島上的天氣果然多變,突然就刮起了陣陣海風。林間頓時又暗了下來,隻是,瞬間便又恢複如初。

穀流觴又走出了幾步,林間再度陷入了黑暗,這回,過了好一陣才又見到陽光照射下來。也許是有些起疑,她抬起頭來盯著天空望了許久。

“算了,還是先找吃的吧。”

話音未落,半空中傳來一聲巨獸咆哮,一個龐然大物突然從天而降。穀流觴嚇得毛骨悚然,連忙躲在樹後。

那怪物通體灰黃,似鳥非鳥,一雙翅膀張開足有丈餘,腳爪似精鋼所鑄,將地麵踏得四分五裂。

鳥背上跳下一人,厲聲道:“何人竟敢擅闖聖地,還不出來受死。”

穀流觴將身子蜷縮成一團,哪裡還敢出聲。

“再不出來,我可就動手了。”

隻聽得耳旁風聲呼嘯,穀流觴緊張過度,腹中饑渴異常,竟是突然餓暈了過去。

那人走近一看,隻見一個小姑娘全身□□蜷縮在地,身上竟有數不清的傷口。看她模樣,分明就是俗世凡人家的小孩,哪裡像是海上的鬼怪。那人不禁動了惻隱之心,連忙脫下自己的衣裳將她輕輕裹了起來,隨即抱著她上了巨鳥,緩緩從林間飛過。

不多時,巨鳥降落在一片村落之中。四周人眾似等待多時,早早便圍了過來。

“首領,是個女娃兒,我看她傷的不輕,就將她帶回來了。”

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緩緩從人群中走來,仔細看了看他所說的女娃兒,緩緩道:“確是凡人家的小孩。不過,海上艱險無比,以她本領,如何能夠到達玄奇島上?”

“師兄,我來看看。”一女子走上前來,徑直抱起穀流觴,說道:“這娃娃傷的挺重,就讓她去我那療傷吧。”說完,轉身便要離去。

一個精瘦黝黑的男子突然從人群中竄出,攔住她道:“慢著,我看你療傷是假,想收徒倒是真的吧。”

女子冷道:“此話怎講?”

“島上誰不知道你地獸營日漸沒落,到了你這才收了一個徒弟,還是個天聾地啞的傻瓜。我看這個女娃雖是凡人,根骨卻不差,你怕是動了私心,想要將她據為己有吧。”

女子恨了他一眼,道:“你一個大男人,明知多有不便卻硬收了一個女徒弟,如今還想收第二個,究竟是何居心?”

隻見那男子青筋暴突,頓時便吼道:“你個惡婆娘,本事不濟收不到徒,還有臉血口噴人。隻有那個天聾地啞的傻瓜才會要你這樣的人做師傅。”

“夠了!”

首領一聲斷喝,二人不得不停止了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