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

“今天也要好好聽老師的話哦！”奈奈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的兒子蹬上幼稚園的校車，剪著齊耳短發的少婦笑眯眯地揮著手和男孩告彆。

“...唔。”隻是向後撇了撇頭，綱吉拖著腳步無精打采的蹬上校車，裡麵已經坐了大約有一半的小孩，嘰嘰喳喳的聲音即便隔了2，3米的距離依舊聽得十分清楚。

他不喜歡那個地方，不想要在活動課的時候一個人傻傻地坐在一邊找不到一起玩的夥伴，不想要看到同學的冷眼，不想要綠條老師在眾目睽睽之下特彆的關照。

...綱吉才不是笨蛋。

插在褲子裡的小手握緊了銀質的戒指，仿若從那裡就能得到抵抗討厭事情的力量，褐發的小孩低著頭走進車裡，選擇在遠離同學的車廂的後半部分落座。

2

天花板上是式樣簡單的吸頂燈。靠著右麵的牆豎立著的紅棕色的高大書架，上麵一排排整齊地放著被歸類好的文件資料，從上往下，紙張的顏色從本白到淡黃，年代愈加久遠。腳下暗紅色的地毯，被精心設計過顏色的濃淡，配合著房間的大小，家具的擺放，呈顯出讓人感覺最為舒適放鬆的一麵。麵前柚木製的書桌，看上去厚實堅固，堆在上麵未被批改文件疊成厚厚的一遝。

“...的確是那家夥一貫的作風啊。”歎了口氣，綱吉拿過最上麵的兩張看了起來。

也不管他這15年來是一貫做什麼都不如人的萬年吊車尾，裡包恩要求他從到意大利的第一個晚上起就接手九代遺留下的工作。

所有的文件都是一式兩份，跟在原件的後麵是翻譯好的日文版本。

沒有交接，沒有說明，排名年級倒數的廢柴君看著滿是陌生名詞的文件紙隻覺得頭皮發麻。

唉唉，即便被翻譯成日文，在他看來也是和英文一樣的晦澀難懂，由專業名詞構成的報告，在他而言無異於天書一般。

...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了啊。

向後癱在皮質的旋轉椅上，一隻腳蹬著書桌作為推力，覺得疲憊又無奈的少年窩在開始轉起來的椅子上放鬆了身體。

視野隨著轉動著的椅子快速移動，這個房間的一切扭曲著劃下一道道殘影。那種黏答答濕漉漉的感覺又再度纏繞上他的身體，恍然中他好像看到孩童時期的自己以同樣的姿勢窩在椅子裡傻乎乎笑著的模樣。

頭頂吸頂燈的燈光刺眼，整個房間都變得朦朧模糊，讓人難以分辨是夢還是真實。

九代彌留的現在，他正式接手彭格列已經是迫在眉睫的事情，然而現在的他卻完全的靜不下心來好好應對接踵而來的責任義務。撇開對於黑手黨首領身份本能上的厭惡排斥，近來時不時浮現上來的幼時的記憶也叫他難以心安。

尤其是在來到這裡以後。

直起身體，少年的手撫過光滑的桌麵。柚木做的書桌已經有些年頭，表麵紅棕色的塗料顏色已經不複光鮮，看上去微微有些發黑。

歎了口氣，綱吉起身離開了房間。柔軟的地毯吞吃了腳步的聲音，關上燈，他輕輕地帶上書房的門。

久遠的記憶如同幽靈般纏繞不休，難以擺脫。想要一探究竟的念頭開始慢慢入侵他的生活，像一把帶著鐵釘的殘忍無情的刷子，硬生生地插入他的人生，將其攪得支離破碎。

3

“老師，他又做錯了！”紮著羊角辮的女生氣鼓鼓的舉手向帶班老師告狀，瞥向對麵褐色頭發的男孩的眼神裡滿是不滿和委屈。

手工課上是需要兩人合作共同完成的作品，開始前就因為和大廢柴分到一組而受到大家嘲笑的女生因為合作夥伴一次次的出錯而覺得再難以忍受下去。

“我不要再和他一組了！他好笨！”

“唉唉，和美，不可以這樣說話。”年輕的女教師有些慌張地看了眼安靜地坐在一邊低著頭不發一言的綱吉，有點尷尬的告誡滿腹牢騷的小女生，“要和同學好好相處啊，澤田同學不會的地方和美可以教教他啊。反過來後麵如果遇到和美不擅長的地方澤田也會幫助你的呢。”

“我才不會有需要他教的時候叻。”一撇頭，名叫和美的女生語氣裡滿是不屑，周圍小鬼們竊笑的聲音此起彼伏。

“大家安靜！！”幼師才剛剛畢業的綠條老師顯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一心想要做好這份工作的年輕女孩思考著在不傷害褐發小孩的前提下兩全其美的辦法。

綱吉低著頭，反複揉搓著手裡做壞的彩紙，扁著嘴的小孩沉默著不發一語，鼻子開始卻些略微發酸。

他開始懷念起和巴吉爾在那棟好大好大的房子裡度過的兩天。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