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過藥的傷口在燈光下亮的發紅，嘴角還有一塊青，在他看來，就是一幅受過淩虐的樣子。

“我……”即便不是溫柔安慰的語氣，也是另外一種關心，又是受傷之後第一個詢問的人，莊舟的心裡不是不感動的，想要開口，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滑過眼下的傷口又覺得很疼，嗚嗚地，哭得更厲害了。

季遺風一個大步跨過去，抓住她的手臂，想抱緊她又怕碰到傷口，更怕身上的臟東西會讓感染傷口，索性一邊扯著她，一邊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了，走到浴室把她定在門口，洗了三遍手才敢把她摟進赤*裸的懷裡，仔仔細細地看清楚她臉上的傷。

莊舟感受到季遺風身上傳來的陣陣怒意，也被他瞧得有點不好意思了，於是拚命地把臉轉過去，不讓他看到受傷的一麵，情緒已經漸漸平複了下來，便開口安慰他“就是蹭掉了一層油皮，不是很嚴重……”

她不敢再往下說，記得上小學的時候，還沒有塑膠跑道這樣的名詞，考50米跑要在沙地裡進行。有一次她起跑的時候不小心腳上一個打滑，手蹭破了還進了沙子，她忍著繼續跑，之後還到廁所裡去衝水。

沒想到回家之後傷口就開始發炎，沙子嵌在肉裡又混了水，一下子就腫了起來。爸爸媽媽忙著給她清理傷口，她又怕疼，手又亂動，還哇哇大叫，“又不是很嚴重，就彆用黃藥水洗了，疼，媽媽……”

結果居然是謝醫師大發脾氣，具體責罵了什麼莊舟也不記得了，隻記得父親氣得滿臉通紅，像課文裡的大公雞一樣來回“踱”著步子，“不是很嚴重？這叫不是很嚴重？那什麼才叫嚴重？還說不是很嚴重……”

季遺風端詳了一陣，覺得傷口的確不是很深，隻是這麼大個人了，怎麼會像小孩子一樣摔得灰頭土臉的？看莊舟呆呆的樣子，也不忍心再開口責怪她了，語調轉而溫柔地問：“怎麼摔的，嗯？”

“我今天的課有點緊，兩節是連在一起的，又是在距離很遠的兩個地方上課。我貪方便，就穿過足球場，然後就……就摔了一跤。”莊舟沒有提起被絆倒的事，一來沒有證據，二來也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季遺風看她彆過臉，有些小媳婦的樣子，很想把她按在懷裡狠狠得親一頓，隻是嘴角的淤青實在有些礙事，親下去的話一定會很疼。“對不起，是我疏忽了，不該讓你上這麼緊的課，明天就讓阿彭去幫你換，好嗎？”

“嗯，先吃飯吧，菜都快涼了。”莊舟終於掙脫出季遺風的懷抱，看他赤著身子洗臉，不由地走到更衣間幫他拿好一套居家服，不想遞給他的時候，他又是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真是摔蒙了，早知道就不該幫他的。

莊舟不能吃蝦，季遺風就把湯裡所有的雞片都舀出來給她吃，見她因為嘴角的傷不敢大口大口的吃飯，隻好破例讓她用湯泡飯，雖然不利於消化，也好過不停地牽扯臉上的傷口，“吃完飯，我讓我的家庭醫生過來幫你看看好不好？”

“不用了！”莊舟嘴裡還含著一口飯，頭搖得厲害，好不容易把飯吞下去，又急著開口：“真的不用了，校醫說都是很小的傷口，抹幾回紅花油就好了，她說一個星期就能結痂，也保證不會有疤痕的。”

“我不是在乎疤痕的事，”季遺風無奈，“校醫幫你處理的時候，我不在身邊，也不知道要怎麼做，有什麼要特彆注意的。這個醫生是我很信任的一個人，有他幫你我總覺得心安一些，之後兩三天我也幫你處理傷口，上藥什麼的，就讓他過來一趟吧。”

莊舟沒有接話，寂靜在屋內膨脹，他低下頭吃飯，她卻不知道要繼續做什麼。她討厭他這種莫名其妙的好，如果有一天這種莫名消失了，那會怎樣？是她摔糊塗了吧，要不然怎麼會讓“感動”這種情緒如此迂回地潛入自己的血脈。

季遺風像是看出了莊舟的不安，說道：“我要的是你，你逃不開的。我承認自己以前的私生活很糜爛，也不求你能原諒，可我就是綁住你了，絕不會放手，不會有厭惡你的一天，更不會有拋棄你的時候。你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就讓我愛著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