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舟整整在病床上呆了5天才被準下地,還沒出房門,季遺風就指著窗外的某一棵大樹說起風了,然後她連回程的路都不用走,就被人抱回床上去了。抗爭無效,隻好乖乖地看電視,無奈她的入院事件始終是本周熱點,幾乎每個時段都有不同性質的節目在做討論。
不免得,莊舟有點不開心。她還是不能夠適應這種被一群不認識的人在電視上點評的事情,儘管媒體一麵倒都是說她的好話,大肆渲染她的季遺風的恩愛情深,隻是內容實在太過天花亂墜,都趕得上年度青春勵誌言情大戲了。
因為他們遲遲沒有做出回應,各大電視台隻好將沈玉書從醫院出來接受采訪的那一段做滾動播出。意外的,這個新的嶽家代言人,竟然一口一個大嫂地叫她,還說明一定會追究楊柳絮的法律責任。
他們在唱什麼樣的戲,莊舟實在不想知道,隻是這一段采訪看得多了,她倒是真的佩服起沈玉書來。看這個‘弟妹’對著鏡頭泫然欲泣的做憤慨狀,聲情並茂地描繪大哥有多生氣、多心疼的樣子,她愈發感覺到季遺風對她無微不至的保護,如若她一開始也要麵對鏡頭,怕是現在也能練成這樣瞬間就七情上麵的本事。
“怎麼還在播這個?”
季遺風提著保溫壺走了進來,莊舟高興極了,“來啦,今天忙不忙?”
“不忙,就是回去拿湯的時候路上塞車,所以晚了一點。”
“我不怪你來得晚。”莊舟怕他誤會,隻好假裝在翹首等待保溫壺裡的湯做掩飾,把脖子伸得長長地問:“今天是什麼湯?”
“鴨湯。”
“還是燉當歸和紅棗嗎?我記得爸爸以前常讓那些小產過的女病人喝這個湯。”莊舟的語氣其實很輕鬆,卻讓聽的人不自覺冒出一身冷汗。
季遺風實在不想讓這個話題再擴展下去,於是,他小心翼翼,又竭力保持住坦率的神情,說:“是嗎?不過彭媽做的當然有她的道理,喝吧,趁熱。”
“嗯,我就是有點想爸爸媽媽了。”
“那我把嶽父嶽母接過來好不好,你說什麼也是傷了肚子,讓嶽父來給你看看。”
“哎呀,我不就是……要是我爸爸知道了,肯定要逼我喝中藥什麼的,很苦很苦的。”
“嗬嗬,喝湯吧,啊……”這件事一定不能讓嶽父嶽母知道,季遺風心裡暗想。
“真好喝,遺風,我想要一顆紅棗。”
“給,慢慢喝,我不和你搶。”季遺風把手輕輕搭在莊舟的肩膀上,“你再打過電話回小城嗎?”手又滑到了她的背上,“他們看了電視會不會有什麼其它的想法?”
莊舟吃完最後一顆紅棗,把保溫壺的蓋子蓋上。“我那天和他們說過了,說我很快就會出院。”
“嗯,等你好了,我們就回去一趟。”
莊舟順勢靠在他的懷裡,及肩的黑發襯得她的背格外的瘦小。季遺風突然很想抽一支煙,想把煙銜在嘴裡再把它點燃,寄望騰起的煙霧可以蒸掉他背上的冷汗。他覆在她背上的手停了停,最終是順了下去,來來回回,像是想把那有些突出的骨頭熨平。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注意到挽起的袖子上粘著莊舟的一縷頭發,心一下子就縮了起來。醫生說過這是正常的情況,可惜他要瞞著她,一絲一毫都不能夠讓她察覺,於是他不著痕跡地把那一縷頭發拿了起來,偷偷塞進自己的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