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應二爺,你要給我們奠茶嗎?……(1 / 2)

沽魂商 烺煌 5540 字 11個月前

生意談好了,應天祈和應君絕居然拋下一句「兩位請自便」就徑自回房睡覺去,說甚麼熬夜等我們上門好累人,再不睡就快要天亮。

結果我和白無常兩個當起了實至名歸的遊魂野鬼,在偌大的應府裡飄來蕩去。

反正客隨主便,主人家都說自便囉,我們還跟你客氣些甚麼?而且應氏上至當家、下至園丁家仆都(應該)見慣大場麵,心理素質良好,即使夜深人靜之際見著「甚麼」,或者聽著「甚麼」,應該也不會被嚇破膽──吧?

於是四更時份,我和白無常飄上主屋大廳瓦頂。

夜涼如洗,最適合對月談心。

「白爺,你就允了在下吧。」

「阿卡先生……彆這樣,我們這樣子不好……」某人正在使力,氣息微喘。

「白爺,此處隻有你跟我,彆怕,不會有人看到的。」

「不,阿卡先生,你彆逼我。」

「白爺,你怕甚麼?反正我們又不是第一次這樣做。」

「不!若然被閰王老爺知道……」

「我保證不會讓他知道的,其實就算他知道也無可奈何啊,到時候米已成炊……」某人也正在使力,咬牙切齒。

「但是──」

「白爺,彆拒絕我……」

「我……不,阿卡先生,你快住手……」

我右腿壓住白無常左腿,左腿用力向下壓,企圖將他按下去。左手捉住他右手,右手拿著從不離身、一向掛在手杖頂的小葫蘆湊近他的嘴邊;他左手捉住我右手,用力推拒著,設法不讓我把壼裡的東西倒進他口裡。

形勢好抖結、姿態好曖昧、心情好激動。

就當我和白無常兩隻男鬼像扭麻花般的在屋瓦頂纏作一團,我差一步就能奸計得逞、喂他喝下某某品牌的「佳釀」之際,東院樓角一隻一直呆著看戲的烏鴉突然「呱」聲叫了起來,吵耳的噪音震醒了白無常,又打碎了我的如意算盤。

嘖!臭烏鴉,有戲就看,吵甚麼吵!

趁我微怔之際,白無常吸口氣,手一用力終於把我推開,連忙坐起身整理衣襟袍襬,唯獨一張俊臉微紅,氣息暗喘。

我跌坐在一旁,知道時機已逝,暗自啐了聲,終於認命的把葫蘆蓋好,收回去。

白無常見我在一旁生著悶氣,原本應該是該生氣的他半晌輕籲口氣,試著開腔打破沉默,「阿卡先生──你明知白某不擅喝酒,又何苦為難白某?」

唉,就是知道白無常不擅喝酒──不,簡直是踫不得酒!隻要一口都能醉死過去──我才想儘辦法要讓他喝下去嘛!

不然怎能從他口中問出女閰王在上方天庭的驚人之舉?

從前我曾經試過和黑無常一起設計白無常,騙他吃了一口初重樓出品的花雕醉雞,結果他直直倒了下去,砸腫了額頭不止,還把他一向視為天大秘密的初戀對象抖了出來。

結果翌日他酒醒了,想起發生何事了,當下發飆,把我和黑無常狠狠修理了一頓,把冥府鬨得雞飛狗跳鬼仰馬翻;要不是最後得閰王君出手製止,我怕連懸在閰魔殿裡麵的「威靈顯赫」大牌匾都被他給拆了。

自那次之後,冥府上下同仁都得知三件事──一,白無常滴酒都不能沾;二,若想要從白無常口中套出甚麼話,灌他喝酒就行了;三,套出秘密的代價甚大,事前必須三思、三思!

雖然明知代價沉重,但一想到他們述職之旅的秘密,我還是心癢癢;於是今夜鼓起勇氣,準備挑戰高難度。

可惜這白無常就是太機驚又太自製,連出動我秘密帶在身邊、平日從不分人的陳年佳釀「回風」,半哄半騙半威逼都無法令他喝下半滴。

我滿臉哀怨地瞅著白無常看,「白爺,我保證不會跟第三者提起的。」

白無常無奈的揮揮手,「阿卡先生,你實在不要再追問了,要讓你知道的時候,閰王老爺自然會告訴你的。」

要讓我知道的時候?

我猛怔,一把扯過白無常左邊的衣袖,「閰王老爺會告訴我──難不成事情跟我有關?」

白無常立時一窒,「阿卡先生,你彆再問啦!」他趕忙從我手中救回那截被我蹂躪的衣袖;彆開目光,嘴裡低聲咕嚕,「這樣居然都讓他猜中,人長得那麼聰明乾嗎?」

哇塞!女閰王到上方天庭述職,跟月老爺子大打出手(我是不知道月老他老人家有沒有還手啦,不過麵對女閰王還能忍著不抓狂的人鬼畜世上恐怕沒有幾隻),而事情居然跟我有關──

心頭一跳,忽然有一絲後悔知道的感覺。

事件聽來很詭異,預感很不好;不過現在這樣不上不下、不清不楚的尷尬位置更叫人坐立不安,於是我決定發揮纏功,繼續跟白無常「盧」下去。

沒想到我才張開口,還來不及發出半個音節,白無常就先爆炸了,朝我低吼道:「白某累了,要睡覺去!明天還要早起,阿卡先生你也早點休息吧!」說完白影一閃,他已經飄落地麵,大步而去。

隻是那背影有絲落荒而逃的味道。

看他走遠,追都追不回囉,我在屋瓦頂躺了下去,雙手墊於腦後,看著夜幕訕訕喃道:「啐,鬼魂在四更天喊累,還說要睡覺,這要騙誰去?」

「呱──」戲終落幕;烏鴉邊叫邊拍翼飛走。

............

馬蹄聲達達的規律地敲著地麵,一路順著官道而至。

聽到馬蹄聲漸近,一個開在官道岔路旁的茶棚中的少女和老者循聲抬頭。

一匹栗色駿馬飛馳而至,在茶棚前收了蹄。逆光中,馬背上的人一襲白衣飛揚瀟灑,不待馬兒停定,率先利落翻身下了馬,把韁繩交到迎上來的青衫少女手中。

「姑娘,麻煩妳來一壼清茶,一籠包子,另外給我的馬喂飽糧草。」咧唇輕笑,白牙閃爍。

茶姑正要開聲應好,抬眼瞥見那人客貌,當下連話都忘了要說,半晌才拾齊魂魄,「好……好,這位公子請裡邊坐。」話沒說完臉就先紅透了。

店主也上前招呼,「歡迎公子,小店簡陋,請隨便坐。」

茶姑牽著馬匹走開,卻仍不禁頻頻回眸顧盼,心裡直歎,這公子真俊!

看到這裡,我也耐不住直歎,開腔作評,「果真是妖孽!」

不作他想,這位一身白衣似雪、瀟灑俊美的年青公子正是應氏二爺應君絕。

從昨天清晨行程開始至今,我們已經過三個茶寮兩間菜館一所旅店,路上見過的人畜不下三十,撇除無法得知其感想的若乾禽畜以外,踫上應君絕會發呆會麵紅會掉東西會摔倒會口吃會忘詞的大概有女子十七人、男子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