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葉茗雖未回頭,但我已能想象他猶豫不決的表情。
“難道你放心他一人在這裡嗎?”我一咬牙,將葉茗從馬車上推下,一把抓過馬身上的韁繩,心道:馬兒馬兒,我要你快跑。我在馬屁股上狠狠地拍下一掌,馬吃疼嘶鳴著忽地向前衝去,我忙忙坐穩,雙手緊緊地抓著韁繩,雖不知如何縱馬,但抓著它總是對的。
正以為能逃脫之際,一黑衣人竟衝出了哥哥的劍鋒包圍,猛然襲來。他伸手將韁繩向後一扯,硬生生地讓馬停下。馬的嘴邊被勒出了鮮血,沿著韁繩滲開。那馬兒疼得撕鳴起來,四蹄亂踏,我忙俯身抓緊了,深怕被摔了下去。哥哥亦在瞬間撇開了身旁的幾人,提劍奔來,舉劍直向我身邊的黑衣人刺去。
那人側身,靈巧地避開了哥哥的劍鋒。但蒙在臉上的黑布恰好被劍尖勾起,他轉瞬離去的力道讓勾在劍上的黑布從他的臉上脫落。在那一刻,劍光照清了他俊美的臉龐,我即刻認出了他便是當日那個想打聽我“府上”的那個“梁兄”。
我未能細想,哥哥已一手攬住我的腰身,另一手仍舊舞著利劍。眼見方才被哥哥擺脫的那三個黑影又向這邊奔來,哥哥即刻將我抱起置於馬背之上,揮劍將馬與馬車間連接的繩索砍斷。“啪”,清脆地一聲響,馬兒已載著我疾奔而去。
我忙扭頭看去,哥哥揮著劍,忽地看著我,眼中是沉痛的決絕之意。許是走了神,他竟沒能從一黑衣的劍鋒下逃脫,我無助地看著利劍的光芒沒入他的身體,歇斯底裡地喊了出來:“哥……!”
馬蹄聲依舊,夜風急急地掠過我的耳際,眼前是什麼,我已看不清。風襲來,涼了我淌著淚水的臉,滇城的方向又傳來一陣喜慶的煙花炮響。我緊緊地抱著馬脖子,道不清那是依戀還是求生的本能。
到了一處高地,馬兒漸漸跑得不再如方才那樣快了,可恍惚中分明聽到了疾馳的馬蹄聲。我忽地一驚,連忙爬起,一麵抹去了淚水,一麵回頭看去。
不遠處,一人正騎著一馬疾奔而來,但卻不是身穿黑衣,他的衣帶在風中飄揚,俊朗的身形在月下隨著馬步快速移近。
我一時間欣喜喚道:“哥!”
他漸靠近,急急地一手拉住了我座下仍在奔馳著的馬兒的韁繩,不待片刻,兩匹馬都緩住了步伐。可從他一靠近過來替我勒馬之時,我便已看清了他的臉,他不是哥哥,他是當日站在方才那行刺人“梁兄”身邊的那個姓秦的人,他是那些黑衣人的同黨!
我緊張地摸向懷中,那把匕首的堅硬穩住了我的呼吸。我暗暗告訴自己,我要冷靜,冷靜,伺機而行,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他下馬走近,將手伸來,我猛地從懷裡拔出匕首,狠狠地向他劃去。
他一驚,忙縮回了手,雖避開,但已遲了一步。
空中,我能聞到血的腥甜。
我的嘴角泛起涼薄的笑意,不待他反應,已舉起匕首,整個人從馬上朝他撲去。他無法及時閃躲,被我撲倒在地,隻能擒緊我握著匕首的手。匕首的劍刃隻差少許便能刺入他的胸膛,我咬牙,另一隻手亦握在了匕首的把上。
我費儘全力刺去,竟不能再深入半分。他開口道:“古……”
未等他話語成句,我猛地向他的手上一咬,他悶哼了聲,手上的力道霎時鬆了些,我瞅準時機將匕首向他猛然刺去。
刀尖被濺出的血染濕,他反射性地將我向外一推,又趕緊爬起欲抓住我的手。
未待我明白,隻覺身下一空,耳邊劃過的風比方才騎在馬上的還要急些。我隱約聽到了那人焦急的喊聲:“姑娘!”
他叫的竟然不是“古公子”,我暗自苦笑,身子已急速下墜,直至他的喊聲被落水的聲音所遮蓋。
急流讓不善水性的我再次苦笑,渾渾噩噩之中,已不知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