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城的喧鬨漸而遠去,一路上隻有車碾地而過的聲響。大概是方才沉浸在鬨市中太久,一時不能習慣忽至的寂靜。見哥哥似是閉目養神,我便搜尋了話頭,輕喚道:“哥哥……”
哥哥緩緩睜開雙眼,以目示意我繼續說話。我笑嘻嘻地問道:“哥哥怎麼會認識那個花欣姐姐的?”
他聽畢即刻笑出聲來:“什麼姐姐,你才是位姐姐!人家的年齡可比你小!”
我作恍悟狀,又接問道:“哥哥才是把人家的底細都摸清了的那個人吧?人家的芳齡你都知道了。”
他懶散一笑,卻不答話,沉默一陣後才開口:“真正想知道底細的是朝廷。”
“朝廷?”我脫口而出。
“奉國現在與花國猶如水火,天林樓還明目張膽地打著花國菜的名號做生意……”哥哥忽地停下,帶著複雜的目光看著我,又道:“你不懂的,也無須懂,現在這些對你來說都太複雜。”
我似懂非懂地應了聲,待要再說話,哥哥卻突然暗下臉色,緊抿薄唇。
我從未見過哥哥如此冷峻的表情,不由一愣,不敢做聲,卻聽見哥哥道:“晚軒,保護好自己!”話音才落,他便迅速探手座下,下一刻手中便已多了一劍。清嘯一聲,他已掀簾而出。隻聽見他踏過車板的腳步聲,隨即刀劍相擊的聲響劃破了寒夜的靜謐。
我不由心驚,忙掀簾向外一看,昏暗中看不清那些人的臉龐,隻知道哥哥一人正與數人相鬥,難免心急。葉茗仍舊坐在馬車前頭,手持一匕首。星夜中,透著冰冷的光,正宣告著它的鋒利。我見他依舊坐著,可不遠處哥哥卻被數人所困,我急道:“葉茗,你為何還不上去幫我哥哥?”
葉茗頭也不回,聲音卻透著焦急與激動:“不行,我要守在這裡保護好三公子!”
“我要匕首,可還有?”我忙問道。
葉茗聽畢猛地回頭:“三公子,你……”
“我要保護好自己!”我凜然道。
葉茗又緊張地回看前麵的情形,抓緊了手裡的匕首,清晰地吐出幾字:“公子,你的座下。”
我將手探入座下,幾下摸索,摸尋到一物,連忙拿出一看,見是一銅雕質地鑲以一顆藍色貓眼石的匕首。我拔出匕首,冰冷的刀鋒借著慘淡的星光閃動著妖異的光芒。我深吸口氣,鎮定心神,又將匕首插回套中。哥哥能武我是知道的,外麵的人能夠與他糾纏這麼久,定是不容小覷。我不懂武功,不會愚蠢地貿然在這些高手麵前亮出匕首。
我將匕首貼身藏好,又重新掀起簾子看了外麵的情形。哥哥似乎攔住了那些黑衣人一次次朝馬車這邊來的去路,我不由疑惑,他們的武藝看來絕不是普通的盜賊,但他們的目標卻是我身在的這馬車。
我正思索著,哥哥的聲音忽地傳來:“葉茗,帶她先走!”
葉茗猶豫喊道:“可是少爺!你……”
“帶她走!”哥哥又喊道,聲音不容回駁。
心潮暗湧,本欲問他:我們走了,你怎麼辦?可話到了嘴邊,終沒有說出。哥哥說得對,我本不能幫忙,說不定還是個累贅。隻是,我們都走了,隻留你一人應付,你叫我如何放心!
瞬間已閃過幾個念頭,我俯身探出馬車,對葉茗的身影道:“你下去幫哥哥。我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