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輕輕打開醫院天台那扇厚重的鐵門,就見那個身形清瘦的男生靜坐在石凳上出神地望著遠方。微風拂過,牽起他湖藍色的發絲。原本掩蓋在頭發下的脖頸自然而然地露了出來,纖細而白皙。
於是初夏不由自主地念出了很久很久以前背誦過的詩句。
“幸村前輩你說你怎麼就長得這麼漂亮呢……”她走到石凳前,在男生身旁坐下,放好背後的書包,左手托腮一臉羨慕地望了過去。
喚作幸村的男生微微一笑:“我可不認為‘漂亮’對男生來說是誇獎哦。”
“啊啦,前輩的隊友們已經來過了麼。”忽然注意到放在他右側的一個白色蛋糕包裝盒,半掩半映間可以看見一塊被切成扇形的蛋糕,初夏了然道,“手術前的鼓勵?”
“也許吧。”
“這麼說起來我也有禮物哦。”她說著拿過自己的書包,打開,找出一本速寫本並翻到其中某一頁,獻寶一般遞到男生麵前。“鏘鏘——”
看清畫麵內容的同時幸村愣了神。
紙張正中是一個穿著立海大附屬中學校服的男生,他右手握著一個深藍色網球拍的球柄,正身體前傾做出擊球的動作,湖藍色的發絲隨著他的動作而飄揚起來,藍紫色的雙眸中滿是不容置疑的堅毅。
指腹撫過畫中的那個網球拍,幸村的臉上洋溢著懷念的神情。
——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碰過網球拍了?
“不會很久了哦。”身旁的少女清澈的聲音將他從沉思中喚了回來。
“什麼?”
初夏揚起嘴角,臉上笑意盈盈:“幸村前輩你再次拿起網球拍,重新和隊友們一起儘情在球場上揮灑汗水、恣情大笑的日子,不會很久了。”
幸村斂眉,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明天的手術能不能成功,到底還是個未知數。”
“絕對沒問題的。”她說著仰起臉,墨染的雙眸對上他隱隱染著哀傷的眉眼,烏玉般的瞳仁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琥珀的光澤,“就算隻有十萬分之一的機率,也一定會成功的。因為你可是神之子,是神的寵兒呢。”抬起左手,豎起中間的三根手指,她俏皮一笑,“我保證。”
“嗬嗬……”看著她一臉信心滿滿的樣子,幸村失笑,淺淺的笑聲在風中漾開,似玉一般溫潤。
“不過還真是讓我吃驚呢,你竟然會畫除了他以外的人。”
自從那天偶然在醫院遇見了幸村,初夏便經常來看望他——放著這麼個美人不看可是會遭天譴的呐。久而久之兩人便熟絡了起來,幸村會和初夏討論藝術,而初夏也會給幸村看自己的畫。至於幸村所說的那個“他”,自然就是頻繁在初夏的速寫本上出現的龍馬了。
“應該說是比起其他人更喜歡畫他吧。”初夏偏頭想了想,答道。
“嗯——”尾音拖長,幸村淺淺地笑,“看來你真是很喜歡他呢。天天來探望我不怕他吃醋麼?”
“……他要是真能吃醋我就謝天謝地了。”
“噗。”幸村再次失笑。
“前輩你這是在嘲笑我麼……”
幸村好看的眉眼間染上笑意:“怎麼會。”
兩人又閒聊了一陣,初夏無意間暼了眼腕上的手表,發現已經是四點了。算算時間龍馬也差不多該到家了,再不回去她翹掉社團活動空出來時間也沒意義了。
於是起身向幸村道彆:“我該回家了,幸村前輩,明天的手術一定要加油哦。”
幸村莞爾,柔和的神情讓人不自覺地想起藍色鳶尾花。“嗯,你也是。”
加油。
我們都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