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口望下去,他是真的走了,背影也沒看到,隻是家裡的衣架上空空的,隻在左端懸掛著一根領帶,險險的,但畢竟證明這個屋子,是有男人的。
外麵風很大,夜色沉沉,無星無月,這樣的天氣最適合夜行人出門了,我看不見你,你也看不清我,各人懷著各人的鬼胎。路菲找了件不大起眼的黑風衣,再披個圍巾遮住鼻子和嘴,喉嚨裡那股腥臭氣還在,但是做什麼都是值得的,她出門了。
在大街上頂著風匆匆走,在第三個路口左拐,是條無人的小巷,晚睡的人家透出點零星的燈光,又被風吹出點細微的笑聲,是女人的吧?——這夜有點淒涼。路菲縮了縮身子,又加快了步子,倒數第三家,是這裡了。頓住細看,簡單的木門,塗著退色的紅漆,暗暗的,右手邊的鉛皮上,方方正正的隸書,寫著:訪柳巷13號。訪柳巷?退回幾十年,便是個尋花問柳的好去處了吧,可今日,還不是變成了魚販菜佬們的棲身所,榮華富貴,天姿國色,可抵得過時間如梭,嗬嗬,這些都值得什麼?路菲難免輕笑,圍巾上的那雙眼隱隱爍爍,仿佛看清了什麼,有些小小的喜悅。
推門,門果真開了。
“張伯?”
天井裡有棵大樹,隱隱錯錯看不真切,許是皂角,許是香樟。樹下好幾個木桶,淩亂地擺放在那裡,間或發出“撲通”的聲音,然後又歸於寂靜。路菲剛想上前,就聽見房門打開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傳過來:“你來啦·······”
“恩,剛到,今日有嗎?”路菲也不恐懼,轉過身,像老顧客一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