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說吧。”梅若鴻直接走進了房間，邊走邊看，走到書桌邊時，就隨手翻了翻堆在那兒的算術習題，沒話找話道，“最近學習怎麼樣，換了個學校，習慣嗎？”

“嗯，挺好的，先生講課很好，同學們也都是好人。”

“那就好。”

畫兒看著梅若鴻，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就猜到他是來向自己說抱歉的，或許他還在為把自己扔在杜家幾天不管而有些歉疚。畫兒決定先發製人，首先挑破這層窗戶紙。

她笑著走上前去，合上了習題本，衝梅若鴻道：“學習的事情，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習慣。隻是，爹，我很不習慣你的脾氣。你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似的，動不動就吵架，吵架也就算了，怎麼一離家就好幾天，連個電話都不打回來呢？”

“哦，畫兒，真是抱歉，這次確實是我不對。”

“爹，你下次再發脾氣前，能不能為我想一想。你就這樣一聲不響地走了，你讓我住在杜家，有多尷尬啊。我每天都要麵對芊芊阿姨，要幫著她去找你，要安慰她，可是，你連句話都沒給我留，居然就這樣跑了。你預備把我怎麼樣，難道要讓杜家養我一輩子嗎？”

梅若鴻被畫兒的幾句話，說得麵紅耳赤，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來，輕聲道：“爹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保證？我不相信。”畫兒不扭身子，不悅道，“你從來都是心血來潮的，藝術家大概都有這毛病，你現在冷靜的時候，什麼都能保證，等到你脾氣一來，就不管不顧了。”

梅若鴻走到畫兒身邊，想伸手去摸她的頭發，又覺得女兒大了，這麼親密的舉動還是不做為好，所以將手伸到了半空，又重新放了下來。他問畫兒道：“畫兒，你說，我們搬出去住，好不好？”

“搬出去？就你和我嗎？”畫兒有些吃驚。

“不是，是你，我，還有芊芊三個人，我們在外麵去，組建一個小家庭吧。爹看得出來，你住在這個杜家，並不太自在，其實我也有這樣的困擾。以前是為了能專心畫畫，現在，我的畫也有了起色，就連來了上海，也有人想買我的畫，所以我想，索性搬出去吧，找個小一點的屋子，咱們三個人一起過。這樣，你也輕鬆一點，芊芊也不用每天都跟卿姨娘吵來吵去的。”

畫兒狐疑地看著梅若鴻，歪著腦袋問：“爹，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或者，是為了芊芊阿姨？”

“都有，”梅若鴻認真地說道，“這件事情，其實我已經考慮很久了，我本來來了上海之後，就想辦法說服芊芊的父母，然後搬出去住的。沒想到，出了點意外，就耽擱住了。搬出去住，對我們三個來說，都不是一件壞事，對不對？”

畫兒點頭道：“你說的沒有錯，搬出去住，確實自由一些，隻是，搬出去住的話，家裡的事情要怎麼辦。我白天要上課，晚上要做習題，可能顧不了所有。芊芊阿姨雖然以前也做過家務，但現在她應該一心想著要懷孩子，大概不能太勞累。這樣，勢必要請個傭人了。爹，你賺的錢，真的夠負擔嗎？”

“應該夠的。”

“不要說應該，要百分百夠才行。你什麼計劃都沒有做，這個提議，還是等等再說吧。”

梅若鴻同意了畫兒的話，等到他離開之後，畫兒突然又想起了母親和依萍，想到她們現在的生活，她就什麼搬家的心思都沒了，翻箱倒櫃地開始找錢，總算是湊出了三十來塊錢，放進了包裡，準備明天去找依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