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佩一聽到“心萍”的名字,整個人就驚得呆住了。她終於有些意識到,自己為什麼看到畫兒時,會有那種奇怪的感覺啦。眼前的畫兒,雖然和心萍長得很不一樣,可是她的言行舉止,她的神態語調,都和心萍非常相似。甚至在某些時刻,文佩會有一種錯覺,覺得心萍就這麼站在自己麵前,在同自己說話。
終於,她不再拒絕,而是接受了那三十塊錢,感激地望著畫兒,問道:“你和心萍,怎麼會認識的?”
“我和她是在哈爾濱時偶然相識的,心萍對我很好,很照顧我,我一直很感激她。”畫兒撒了個謊。
“那你和依萍又是怎麼認識的?”
畫兒想到她和依萍的重逢,顯然那情景不能告訴文佩,於是她隻能說:“我以前在哈爾濱時,心萍曾帶著依萍來找過我幾次,認得她。這一次我搬來上海,偶然在路上遇見了依萍,這才認出她來了。”
文佩點點,沒有再追問。突然,她站起身來,說道:“畫兒,我去做飯,你留下來吃完晚飯再走吧。”
畫兒沒想到,自己來這麼一趟,還能跟媽媽一起吃飯,當下就高興地同意了,甚至跑進了廚房裡,幫著母親一道兒做起菜來。這種溫馨的時光,讓她感動地幾乎落淚,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回到哈爾濱,回到了和父親母親還有妹妹一起生活的快樂時光裡。
而文佩,也對這樣的情景非常地喜歡,她真的覺得,心萍像是回來了一樣,死去的心萍,又像是複活了,重新回到她的身邊了。
畫兒和文佩一道做完飯,又一起吃了飯,然後坐下來細細地說了會兒話。畫兒算準了時間,感覺再不走,有可能要跟依萍撞上。依萍那個臭脾氣,看到自己,肯定又會胡思亂想了。畫兒於是起身告辭。
文佩送她到門口,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回去路上一定要坐車,千萬要小心,然後又目送她走出了弄堂,這才轉身回屋關起了門。
當天夜裡,依萍一回到家,文佩就把畫兒來過的事情同她說了,嘴裡還問道:“依萍,畫兒說,她是心萍的朋友,這是真的嗎?”
“嗯,是真的。”依萍一聽得畫兒來過,就止不住的緊張,不停地觀察母親的反應。所幸她發現,媽媽似乎心情很好,並沒有發脾氣,這下依萍的心才算放了下來,知道畫兒趁著自己不在的時候來家裡,並不是來告狀的。
不過,她也有些好奇,就拉著文佩的手問道:“媽,畫兒來這裡,都說了些什麼啊?”
文佩頭一低,從身上摸出了那三十塊錢,塞到依萍手裡,說道:“她來給咱們送錢的,說是想幫幫咱們。我本來不想收的,可是,我見她說得情真意切,她又說她是心萍的朋友,想代心萍照顧你和我,所以,我就收了。”
“媽,你為什麼要收她的錢啊。”依萍一下子就生氣了,抓過那筆錢,不悅道,“給我,我明天就去還給她。”
“依萍,你不要這個樣子,我知道,你是個要強的孩子,我也知道,你現在上著班賺著錢,咱們家裡也不是很缺這三十塊錢。可是,你要是就這麼送回去了,畫兒的心裡會怎麼想,她一定會傷心難過的,這是她的一點心意,關鍵不在於錢,而在於她做為一個朋友的心意。你不應該就這麼傷害她。”
“媽,我為什麼要這麼辛苦地工作,為什麼要賺錢,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不想再過那種伸手向人要錢的日子了,在爸爸那裡,我已經受儘了委曲。難道現在,你又要我伸手去接受彆人的施舍嗎?”
“依萍!”文佩急了,抓住她勸道,“你不要這麼尖銳,不要這麼渾身帶刺。我知道,你在那邊受了很多委曲,為了要每個月的生活費,你吃了不少苦。可是,畫兒和你爸爸,或者說,和你雪姨是不一樣的啊。你爸爸是為了責任才給你錢,你雪姨,是怕你爸爸才給你錢。可是畫兒呢,她不圖這個不圖那個,她隻是為了幫咱們啊。這不是施舍,是幫助。你能接受方瑜的幫助,為什麼就不能接受畫兒的呢?”
依萍根本聽不進去文佩的話,她隻知道,自己現在賺錢了,賺了不少錢,再也不用花彆人的錢了。她一把攥緊了手中的錢,緊定地說道:“不管怎麼說,這筆錢,我是絕對不會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