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六十章 美人聚,風雲漸起 ……(1 / 2)

將軍媚 雲外天都 11810 字 11個月前

第五十六—六十章美人聚,風雲漸起

這一位,不用說,便是寧啟瑤了。

而下首案台後坐著的兩人,一個纖纖弱姿,身穿粉綠寬擺紗裙,一個卻英氣颯爽,穿了件橙花暗銀的對襟束腰八瓣裙,這兩位,便是江紫初和雅郡主秦詩芝了,見我進門,除了主座上兩人,其餘人等全都將目光轉向了我,那雅郡主似笑非笑,江紫初卻是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

寧啟瑤卻是專心剝著手裡的葡萄,又向皇太後說了句什麼,這才將臉轉了過來,雖隻是一瞬間,我瞧見了她一雙仿佛集中了天下間所有靈氣的眼睛,先不望五官,單那樣一雙眼睛,就能奪去所有人的目光。

她漫不經心地望了我一眼,又轉向了手裡的葡萄,仔細地剝了,用案幾上放置的毛巾抹了抹手,這才恭身退下,回到自己下首的坐位。

她一落座,雅郡主和江紫初便含笑向她點頭招呼,更是指點著桌上的糕點告訴她是甜是鹹,極為親熱。

看來,這三位出於豪門大戶的姑娘,早就深諳宮中生存之道,心裡既便是刀風劍雨,把人恨得想要切肉剝皮,臉上卻是不露出半分。

夏候商卻是端坐在另一邊的案幾之後。

我跪下磕頭請安。

皇太後抬頭望了我一眼,伸手用銀勺子將碗裡的剝了皮的葡萄送了入嘴,這才道:“你那銀鎧哀家見過了,置辦得不錯,恩,商兒這次倒是得了一個好助手。”

我恭身應了,她便揮手讓我站在夏候商身邊侍候。

皇太後笑了笑,轉頭向夏候商,慈藹地道:“商兒,可有好幾日沒見你來祖母這裡了,可是事兒忙?”

其實她哪有不知道自家孫兒在乾什麼的,她殷殷地問,不過想夏侯商趁機和她說說話來,最好是撒個把嬌,這種語氣我在老父那裡見得多了……少時每一次用竹條批了一頓我的屁股之後,隔上那麼兩天,他總是沒話找話地找我說話,如果我應了,撒嬌了,最重要的是趁機找他訛詐東西了,他便釋然了……當然,隔不了多久又是一頓竹篾子。

可夏侯商明白沒弄明白,依舊恭謹地道:“回祖母,皇孫這幾天去了巡防,因而沒回來向祖母請安。”

我瞧見了皇太後臉上略有些失望的神色,心想這老太太身份高貴無比,也不過一位想含飴弄孫的老人家而已。

心中便暗暗著急,心想夏候商你應該這麼說:老佛爺,皇孫這幾天巡防可是累壞了,聽聞老佛爺最近得了些好的鹿茸,不如送些給皇孫?

老太太肯定樂得哈哈大笑:你這小猴兒,儘想著我的好東西,給你鹿茸有什麼用,難不成你還想府內多添些美人?

這話比較粗俗,想這兩母子不會像我這麼粗俗的。

我正在一邊胡思亂想,沒曾想寧啟瑤倒是比夏候商受落很多,站起身來,向皇太後行了一禮,這才一本正經地道:“皇太後,表哥在外巡防可真是累了,前幾日那烏木齊不是上貢了不少好東西嗎,你老人家不如賞些給表哥,比如說那千年人參什麼的,也免得表哥府內的美人抱怨。”

她這番話,果引得皇太後笑得眼眯成一條縫,一連說了好幾聲好,自是趁機賞了,我自是知道寧啟瑤一派天真浪漫,實則了連消帶打地譏諷於我了,皇太後更是扮糊塗,隻當這不過小兒女之間的玩笑,她如此做為,或更讓皇太後以為她天真直率,沒有心機?

我自當她放屁,眼觀鼻,鼻觀心的,極端正地站在夏候商身後,眼睛眉毛都不動一下。

而夏候商更是把平日裡的拘謹端正更添了十分,寧啟瑤一番話說得殿內人人笑容滿麵,他則隻是微微含笑,一句多話都沒有。

高雅啊,高貴啊。

但你一天到晚端著個架子到底累不累?

我立在夏候商的身後,瞧著他紫色領子繡了金線的華勝,襯著那脖子上小麥色的皮膚的溫潤似玉,玲瓏的耳廊卻生得秀氣無比,除了大了一點,類似女子耳廊,更象炸黃了的蟬蟲肚子,一咬就流油。

“表哥,你這順人可真是聰明能乾,心靈手巧,比你以前收羅在府內的可是順眼很多呢,難怪能幫得到您呢,老佛爺,您瞧瞧,表哥得了她,臉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呢……”

她的語氣雖是含嗔作嬌,卻滿是試探之意,她在試探皇太後對我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皇太後人雖老,可是老得成了精,並不接她的話,隻道:“好了,晚上就是宴飲之日,今年可有不少科舉新任的官兒上來,你們可得睜大眼睛仔細瞧了……”停了停才道,“哀家眼神兒不好,瞧清楚了過來講給哀家聽聽。”

她這麼欲蓋彌章地一說,堂下的幾人自然都明白她在暗示些什麼,都有些臉紅,看來老佛爺並沒有想著把她們全都收入皇家,如果有相看成功的,也可以作主婚配。

這三位女子的嫁娶代表了朝中三大勢力,又或許她不想因此而引起一番無謂的爭搶,傷了兄弟之間的感情,所以才暗示她們不一定非要嫁入皇家不可,世上的好男兒多著呢。

早年的皇太後殺戮決斷,計謀百出,如今卻是有些冷眼旁觀的意味,很可能心裡如明鏡一般,卻是任它風起雲湧,卻是不想插手其中了。

堂下三名女子到底是未出閨閣的少女,含羞垂頸,寧啟瑤是年紀較小,便不依地笑道:“老佛爺,侄甥女還小呢……”

皇太後抬了抬眼皮道:“叫你替哀家望望,打打眼,你以為什麼?”

寧啟瑤嬌聲道:“老佛爺……”

江紫初和秦詩芝見了,都掩著嘴笑,連周圍的宮人都忍不住笑了。

難怪皇太後喜歡寧啟瑤了,這才是個孫兒輩的樣子,耍賴撒嬌,口無遮攔,要是個個都象夏侯商這麼少年老成,牙不露齒,恭敬守禮,那還不如和自己的同輩兒的老頭老太去打打葉子牌?

正笑著,小黃門手持拂塵喝喏:“太子殿下駕到。”

隻聽得一陣紛踏的腳步聲,太子夏候淵未進殿門,就有笑聲傳了進來:“老佛爺,皇孫可得了個好玩藝兒,特意送來給您瞧瞧……”

第五十七章美人聚,風雲漸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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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夏候淵手上托了個翠綠色的鳥籠,邁步跨了進來,原本臉上無論何時都帶了三分笑意的,此時卻是笑得更是和煦誠懇,眾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他,早有宮人過來接了鳥籠子過去,夏候商起身行禮,被他一手扶住了,禮便沒有行了下去,又有三女趨向前向他行禮,他受了,又向皇太後行了跪拜大禮,一翻忙亂之後,方自坐在了夏候商的上首。

皇太後好奇地望了那綠色籠子,站了一隻顏色不討彩的灰色雀兒,不感興趣地道:“又是隻鸚鵡吧,上次你才送了隻什麼牡丹鸚鵡過來呢,成天隻會叫太後吉祥,哀家吃飯它也叫,哀家簪花它也叫,把哀家的耳朵都磨起繭子了,這隻雀兒啊,你還是收了回去吧。”

三女皆掩口而笑,秦詩芝更道:“表哥,你怎麼送個物件兒都送同樣的,也得換個花樣才好啊。”

太子一本正經地道:“皇祖母,你可彆小看了這隻雀兒,比上次那隻聰明多了,聽得懂您的話呢,您老人家叫它啄什麼,它就啄什麼,而且還識得一到十的數字呢,比如說您的頭上要插兩個鎏金單尖釵兒,隻要在白紙上寫一個二字,再叫一聲‘翠兒,流金單尖’,它就給您叼來兩支。”

秦詩芝眼裡有了好奇之色,卻撇嘴道:“有什麼稀奇的,宮裡這麼多宮人,把她們的事兒全讓鳥兒做了,那她們做什麼?”

秦詩芝到底比另兩位爽直一些,毫不掩飾臉上的不以為然,看來,她卻是一門心思地想著寧王了。

江紫初卻是保持了一向的溫婉可人,微微一笑:“這也不過是為了逗個趣兒,還真讓這雀兒每天叼了簪子給老祖宗嗎?”

寧啟瑤卻是乾脆道:“快點,快點,找些輕點的物件來,讓我們開開眼界。”

這三人之中,秦詩芝明顯地表現出對寧王的好感,而江紫初卻是不偏不倚,不過按江妃娘娘的想法,恐怕是想自己的表侄女兒嫁給寧王的,江紫初在寧王府的時候,夏候商也略表現出了對她的親厚,看來,三個人之中有兩位想著嫁給夏候商了,秦家雖不至於棄太子不顧倒向寧王,但聽聞鎮國公和皇後這幾年多有爭拗,鎮國公更是選了一名庶女進宮,聽聞已被封為美人,皇後和那位美人雖是同為姓秦,關係卻是不太融洽,如果一來,如果秦詩芝非要嫁給夏候商的話,秦家卻是從內部開始分崩離析了。

至於寧啟瑤,我卻摸不清她的想法,或許她年齡尚小,所以真的暫時沒有想到這一層?

秦家掌軍,江家掌政,那兩位之中的任何一位嫁了給夏候商,對太子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威脅,更何況,現在看來,兩位女子對夏候商仿佛都有些意味?

依我看來,夏候商未必有和太子一爭長短的念頭,但以太子的心胸,自是不可能容得夏候商坐大。

太子進門的時候,眼角都沒有朝我這邊望一下,但我知道,我的背叛,已經讓他恨之入骨,隻是暫時沒有辦法來處置我罷了。

皇太後終被說得提起了一些興趣,吩咐身邊的嬤嬤:“把哀家匣子裡的嵌寶如意頭,翡翠蝴蝶步搖,還有那個明月珍珠鐺一樣取幾件來,哀家倒要看看,還真有鳥比人聰明的?說起來,你那慎皇叔還識不了十個大字兒呢!”

她嘴裡所說的慎皇叔,便是安逸王了,好不容易治好腦疾之後,吃喝玩樂都如正常人一樣,卻是不喜讀書識字,俱聞皇太後請了兩名國士來教他讀書,教了一年,不過識得從一到九的九個數字,連零都認為是個鴨蛋,卻是怎麼也認成零的。

正說著安逸王,就聽外殿有人叫道:“母後,您又在背後編排皇兒什麼了?”

隨著話音,旋風般地衝進來一個人,雪白的頭發,一身紫色錦袍,卻不是那安逸王卻是誰?

一見到安逸王,皇太後原本臉上隻是五分的笑意的,這時卻堆上了十分,搖頭歎氣道:“這隻猴兒,真成了順風耳,隨便說了他一句,他便聞著風聲來了!”

他的到來,倒是換得了殿內之人真心的歡喜,一翻見禮之後,他偎著皇太後坐了,她身邊的位置是極尊貴的,連寧啟瑤都隻在她下首坐著,可他卻徑直擠在了皇太後寬大的鳳椅之上,眾人卻是一幅見怪不怪的樣子,看來,大家都已習以為常。

說得也是,他脾性率直溫和,麵容卻是極為俊美的,舉止行為雖如稚兒,但卻知進退,懂禮節,這樣一個毫無心機,對任何人沒有什麼利益衝突的人,對於這些生於宮宛,豪門庭院裡已在爭鬥之中漸漸將善良磨滅的人來說,卻仿佛黑暗中的一縷光明,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再加上皇太後的寵愛和保護,恐怕他才是這宮裡頭活得最自在的。

終於重新坐定了,宮人們早取了一個長方形的矮腳案桌過來,上麵擺滿了份量較輕的頭釵首飾,太子親自動手,將一根根的釵環擺得整齊了,又用幾張白紙寫了些數字上去,再交到皇太後的手上,笑道:“皇祖母,您彆說孫兒騙你,您親自來說。”

皇太後尚未開口,安逸王興致勃勃地走下了鳳椅,道:“本王來,本王來,母後,您彆同皇兒爭。”

皇太後笑了:“去吧,去吧,哀家才沒有你這樣的小孩兒心性呢!”

見眾人的目光全被吸引到了他的身上,太子向那托著鳥籠的宮人打了一個手勢,那宮人將籠門打開,那隻雀兒便一下子飛了過來,太子一聲呼哨,那雀兒便停在了案台之上,太子道:“皇祖母,這隻雀兒可沒見過什麼世麵,皇祖母手裡的,全都是好東西,孫兒卻要向它解說一番才行。”

皇太後擺了擺手:“行,行,看來這隻雀兒也要夫子教啊,慎兒,說起來,這雀兒可比你好學多了。”

安逸王不以為然:“母後,它能學皇兒一樣喝酒嗎?如果它能的話,您再誇它不遲!”

皇太後臉上佯做了怒色:“慎兒,你呀,母後說你一句,你就頂一句!天底下就你最聰明!”

雖是教訓的語氣,眼裡卻滿是溺愛,周圍人跟著笑了,夏候商久不出聲,卻也跟著笑了兩聲。

太子當真將桌上的物品一一地詳加解說,把那些物品的名稱更是反複介紹了兩遍,這才道:“王叔,您請!”

安逸王用眼死死地盯著那隻雀兒,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道:“嵌寶如意頭,嵌寶如意頭。”

那雀兒用嘴理了理羽毛,在桌上踱了兩步,沒有理他。

第五十八章美人聚,風雲漸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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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得意洋洋地抬了頭,眯著眼笑得如吃了糖的嬰兒,道:“皇侄,你瞧,它沒有動靜……”又向皇太後道,“母後,您還說它聰明過我呢,它哪裡聰明了?”

太子淡淡地道:“皇叔,您那聲音連我都聽不清,何況是它?您得大聲點兒,還有,皇叔,您得把寫好的字放在它麵前才行,您要它拿幾隻釵兒,總得說清楚吧?”

安逸王恨恨地:“好,今天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於是他將那寫了一的白紙放在了那雀兒的前邊,用略大一點的聲音道:“嵌寶如意頭……”

沒曾想那隻雀兒倒真地左顧右盼地踱到了那支嵌寶如意頭前,一下子叼了起來,飛到安逸王麵前,丟到了他的手裡。

安逸王雖然是不忿氣被皇太後嘲笑不如隻雀聰明,但他好奇心無比地強,見此奇景,早驚得合不攏嘴,興奮不已,哪裡還記得和一隻鳥的仇恨?

見這隻鳥一鼓作氣地又叼了隻釵過來放進他的手裡,他瞧瞧這釵,又瞧了瞧這隻雀,還將那釵兒放在鼻端聞了一聞。

太子見他如此作態,早出聲道:“皇叔,莫非你懷疑侄兒在上塗了什麼不成?”

安逸王道:“你這小子狡猾得很,那可難說得很,難說得很!”說完又趨向前拉起太子的袖子,他的手,甚至他的臉,如狗聞了骨頭,逐一嗅聞了過去,看得堂上眾人皆掩口而笑。

太子端立不動,淺淺而笑,趁他聞自己臉的時候,深吸一口氣,道:“皇叔,您今兒喝了百花釀,那味道好聞得很。”

安逸王一個彈步跳開,警惕地道:“你這小子,可不許吃你皇叔的豆腐!”

兩人如此逗寶,自是又引得眾人笑個不停,皇太後更是笑得流出了眼淚:“這兩個猴兒,這兩個猴兒……”

我雖不好意思大笑,卻也忍不住笑了出聲,垂頭望了一眼夏候商,卻瞧見他嘴角微微上翹,從側麵望過去,仿佛澄靜水麵漾起些微的波瀾,柔潤雅致得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撫了上去。

夏候商雖坐在一邊不語,可皇太後卻是一時半刻也沒忘記他的,回頭望了他道:“商兒,你皇叔瞧不出端倪來,想必他是個老眼昏花的,你過來瞧瞧。”

夏候商這才離了坐,依足禮節向皇太後行了禮,這才踱到那案台邊上,一一仔細地瞧了過去,再向太子打量,太子則攤開了雙手,臉上微微地笑著,一幅任憑你怎麼找都找不出來的樣子。

夏候商思索了半晌,向皇太後稟道:“皇祖母,皇孫實是看不出來皇兄做了什麼手腳,想是這雀兒當真聰明?”

太子高興了,望著偏著頭狐疑地打量他的安逸王,洋洋得意地道:“皇叔,看吧,侄兒真沒騙你吧。”

安逸王哼了一聲,把頭偏向一邊,很不服氣。

皇太後向他招了招手:“來來來,坐到母後身邊來,那不過一隻雀兒,怎麼有慎兒好,不過,慎兒,你卻是要多識些字才行,可不能讓隻雀兒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