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衙往西兩條街,中間有一小巷,名曰小食街,其間各店皆買賣小吃酒水,其中有一間以其年代久遠的醇酒和種類繁多的美食而遠近聞名,因此到了夜深也是燈火通明,熱鬨非凡。
“拜托了黴兄,您老走快點兒行不行,這家店的‘千裡醉’可是叫座的很,而且每晚隻賣八百壺,賣完便沒有了!”在茫茫夜色之中,一白衣人急急奔行,手中折扇搖個不停,還不時催促後麵的人。
隻見離白衣人幾步之遙的那個人,身穿黑衣,步行緩慢,悠哉遊哉地開口道:“想喝酒的又不是在下,再說了,在下也是被白兄強拉過來的。”
“你!”被稱為白兄的人氣結,瞪了瞪身後那位伸懶腰的黑衣同誌,“罷了罷了,五爺我先行一步,黴兄可要記得跟上來!”
說完,施展輕功,奪路而去。
“唉……”黑衣人抬頭看了看高懸在夜空的皎月,無奈地歎了口氣,“早知如此,當初就應當把欠他的那五十文還清,就不用大老遠的跑來這裡受罪了……”
“那個什麼‘千裡醉’的,真有白兄說的那般好麼?還每晚隻賣八百壺……這家老板還真有格調……嗬嗬,在下倒是想與他會一會,看看能不能把那張研製‘千裡醉’的配方偷到手,然後再高價賣給白兄……”
黑衣人邊走邊盤算著,嘴角不知不覺便漫上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
不過,即使有如此盤算,黑衣人仍是不急不躁,不慌不忙,抱著悠閒舒適的心情緩緩步行到白衣人所指的那家酒肆的門口前。
剛在門口站定,就看見一襲白衣明晃晃地坐在某個角落裡,身旁還坐著一個人,此人身穿樸素藍衫,正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腳下已有數隻已倒空的酒壇。雖然腰杆筆直,但仍掩飾不住頹廢失落之氣。
黑衣人一見此景,心頭便有些冒火了:好你個白玉堂,說什麼自斟自飲太無聊,硬拉著在下過來,沒想到竟然……哼!
心裡頓生一種被騙了的感覺,黑衣人鳳眸一凜,猛地轉身,欲施輕功離去。
“黴兄、黴兄!一枝梅!”身後傳來的幾聲高喝卻讓一枝梅雙腳仿佛生根似的動彈不得。
當然,更為重要的原因是有一雙強有力的手將他硬生生的按住,使他不能再行一步。
無奈,轉身,順便巧妙地躲開原本搭在自己雙肩的手,對來者拱手道:“白兄好騙術,連在下也……”
“百年難遇,開封府的貓兒居然來這裡買醉!”然而來者卻打斷他的話,興衝衝道。
鳳眸一轉,再次打量一下那位悶頭喝酒的藍衫醉客,經白玉堂這般提醒,這位客人的風姿倒是和某位貓兒有幾分相像……
“如此稀有的光景,你我又怎能錯過?快隨我來!”忽然手臂一緊,自己竟是被某隻異常興奮的白耗子拉到藍衫醉客跟前。
就見這位藍衫醉客俊顏如玉,此時已泛上點點酡紅,星眸攬月,一對黑瞳如夜明珠般流光溢彩,薄唇緊抿,正悶頭不響地自斟自飲。
……的確,隻一個酒眸醉顏,便勝過多少沉魚落雁花容月貌的女子……如此光景確實不易見……
“貓兒?貓兒?”白玉堂抱著興奮異常的心情撥弄著某隻醉貓。
星眸微抬,酡紅玉顏映著燦燦星華,竟賽過中國四大美人之一的楊貴妃醉酒。然而隻一瞬間,又垂眸斟酒,神情寂寞寥落,仿佛是那位遺世而孤立的北方佳人。
即便遲鈍如白玉堂,也明白此時的貓兒雖然毫無殺傷力,但也絕不好惹,於是縮回身子,拿起今晚最後一壺也是他白五爺軟硬兼施外加略施美人計所得來的“千裡醉”,給一枝梅和自己的酒杯滿上,然後說:“黴兄,此酒得來不易,你可得慢慢品嘗品嘗。”
一枝梅聞了聞酒盞中甘醇的酒香,懶懶笑道:“如此美酒,在下自然要好好享受享受。”說罷低頭抿酒,不再言語。
於是,一藍一白一黑三人同坐一桌,卻是各自斟酒,沉默不語。
終於,某位平日風流倜儻慣了的人實在是忍受不住如此沉悶的氣氛,開口問道:“貓兒,你到底發生什麼事啊?”
星眸閃爍了一下,薄唇微啟:“展某……無事……”
“無事?衝你那副該死的臭表情就知道你有事了!還是十分嚴重的事!快說來聽聽,讓五爺我也替你分憂分憂!”
一枝梅聽到這裡不禁嗤笑,心道你這白耗子的借口還挺冠冕堂皇的嘛,什麼“分憂”……想八卦還差不多!
展昭微微搖了搖頭,再次給自己滿了一杯酒,仰頭喝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