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詫異地道:“真有此事?”
皇帝點頭道:“還能作假?”
眾人麵麵相覷,到底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這麼做?真當老虎屁股好摸啊?
陶花當然不敢主動承認,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還撞槍口上去,不是擺明了沒事找抽嗎?可是,為什麼她總覺得皇帝的眼睛總是有意無意地往她這兒瞟呢?
半盞茶的功夫後,皇帝仍老神在在地飲著茶,底下卻有不安的情緒開始躁動了,陶花隱隱地聽到有人小聲嘀咕。
“敢做不敢當,非君子所為!”她本來就不是君子……
“怕是妄自菲薄,不屑與我等共事。”陶花抹汗,哥哥你誤會了……
“此人膽大妄為,藐視君上,罪不可恕!”陶花開始心虛了……
終於,皇帝開了尊口道:“朕自問登基以來,敢與直諫者,未有拒之,若愛卿顧及朕之威嚴,則為多慮,然今日乃皇後設宴,本不欲議政,此事就此作罷了!”
呼~~~~~~!長籲了一口氣,陶花那顆半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緊張了半天,嘴巴都乾了,趕緊端起杯茶潤潤口,卻突然聽到皇帝又說了句:“眾愛卿都上來把自己剛才作的詩領回去吧!”
“噗——!”那口茶終於是沒管住,直直地噴了出去……
老狐狸哇!
陶花嗆得不停咳嗽,險些岔了氣。墨蘭慌忙拿了絹帕給她擦拭,可是來不及了,多少雙眼睛已經轉過來盯著她看了,陶花含淚望天,天要亡我啊……
“榮華公主怎麼了?”有人好心地問道。
皇帝亦是語帶關切地問道:“榮華,無恙否?”
唉,算了,屎就屎吧!陶花乾脆把心一橫,吸了吸鼻子,紅著臉(咳的……)弱弱地舉起一隻手道:“……是我。”
哈?
眾人一時丈二摸不著頭腦,陶花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補充道:“那張空白卷,是我交的……”
現場霎時鴉雀無聲,當真是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到了。眾人震驚、懷疑、不屑、鄙夷、憤怒……
陶花暗自抹淚,早知道就不要想那麼多,隨便湊個什麼大豬小豬落玉盤,猶抱琵琶半遮麵,此時無聲勝有聲的,管它句子通不通,應不應景呢!果真是自作孽啊!
比起其他人,皇帝就顯得鎮定多了。
隻見他徐徐放下茶杯,示意陶花走到他跟前才開口道:“平日任性胡鬨也就罷了,怎麼今日仍不知收斂?讓眾人看了笑話!”
陶花囧……您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到底是誰在胡鬨啊?
剛想說點什麼,皇帝又歎了口氣道:“前陣子你落水昏迷,病得不輕,朕念及你大病初愈(都初愈不止一個月了……),身體尚虛,不宜妄動,不然今日德妃之舞與你應成雙壁……”
後麵說什麼陶花沒仔細聽,光是這一句就夠雷到她了!
皇帝這是什麼意思哇?雙壁?雙賤合璧?黑線……-_-|||
底下又開始竊竊私語,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有人說她這是嫉妒德妃所以故意交白卷的……靠!她又不用當妃子,嫉妒個毛啊!
握了握拳,屎可忍尿不可忍,陶花抬頭道:“父皇,兒臣有話要說。”
“恩。”皇帝應了聲表示允諾。
陶花道:“其實兒臣真不是有意要交白卷,隻是方才德妃反彈琵琶之舞太過絕豔,宛若天人降臨,兒臣一時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待得神智恢複,時間已然所剩無多……”以上都是大實話,“加上兒臣一向讀書不多,雖有所思卻無從下筆。”也基本算是實話……
皇帝不語,隻是若有所思地望著陶花,半晌才道:“讀書不多倒還說得過去,但反彈琵琶之舞本就是你與德妃共同所創,應不至於如此驚豔……”
陶花汗顏,慌忙道:“關於這件事,兒臣另有所稟。”
“哦?”
陶花略略側頭瞥了眼德妃,果然德妃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嘴唇抿了又抿。
陶花摸了摸鼻子道:“兒臣落水之事已無大礙,隻是昏迷過久,導致記憶混亂,對過去之事大都模糊不清了。”
失憶之症偶有聽說,因此皇帝不疑有他地問道:“可曾叫禦醫來看過?”
“王禦醫時常來探望,隻是記憶無法靠藥力恢複,隻能聽天由命了。”陶花回道。
“那……大約忘了多少?”皇帝眉目微斂,口氣頗為擔憂。
“這……”陶花撓了撓頭,“初醒來時,兒臣隻記得自己的名字……”
“如此嚴重!?”皇帝大慍,抬手不輕不重地拍了龍椅的扶手一把,“為何不早來稟告?”
“父皇息怒!”陶花被嚇了一跳,暗道怎麼說變臉就變臉,皇帝跟前那碗飯真不是人人都吃得的。
“兒臣並非有意隱瞞父皇,隻是兒臣覺得,前塵往事多堪憂,忘了便也忘了,強求無益,倒不如趁此機會重新做人,著眼於未來之事。況且,父皇日理萬機,實在不宜為這等小事操勞。” 陶花義正言辭地回道,額頭卻忍不住有些冒汗。奇怪,怎麼有道看她的目光越來越怨毒了?
德妃那要吃人的眼神在聽到她失憶後越發地駭人。陶花納悶,如果之前沒聽錯的話,皇帝確實是說反彈琵琶乃她與德妃合創,那她跟德妃之間的關係恐怕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了。
皇帝也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瞪著陶花,這還是他那個嬌蠻任性,愛無事生非的女兒嗎?簡直就是換了一個人嘛!難道說從鬼門關回來的人真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不由得暗歎了口氣,果真是女大十八變啊!看來是快留不住嘍!
定了定神,皇帝又恢複慣常的語氣開口道:“榮華方才的話可是當真?”
“呃?是……”這話有陷阱啊,陶花暗想。
“既如此,你身體也無恙了,從明日開始就去朝天閣補習課業吧!”皇帝滿意地微笑道,這女兒也總算能治治了。
嘎?